三十年过去了,每到春暖花开,我依然会忧伤地想起那个以梦为马的诗人——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春暖花开尚在,海子却再也看不到了。
他带着对诗歌精神的信念,走入诗歌,走入永恒,他浪漫,他纯粹,他理想。他在绝望的时候,带给人们治愈,它用诗歌抒发着自己对世界所有美好的赞美和向往。
《风很美》中,他说风很美,小小的风很美。
《月光》中他说:今夜美丽的月光 你看多好!照着月光/饮水和盐的马/和声音。
《以梦为马》中他说:太阳是我的名字,太阳是我的一生。
《幸福一日》中他说:我无限的热爱着新的一日/今天的太阳 今天的马 今天的花楸树/我健康 富足 拥有一生。
太阳、大海、月光、风、春天,寄予了海子对光明的执着和向往,无论在多么窘迫、悲观的时候都散发着让人得到治愈的东西。
有人评价海子的诗:飘逸、热烈,有飞蛾扑火般的激情。我们感受到了他的激情,他的诗性的纯净。可是我们却忘了飞蛾最后的结局,和飞蛾一次次孤注一掷,飞向光明的孤勇和惨烈。
海子自己说,他的抒情就是血。也唯有和血写出的文字,才能撼动如今人们坚硬外壳包裹下的荒芜的心吧,所以他注定要一生孤苦,事业无成,爱情挫败,遍布悲凉。
听他说《村庄》里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九月》里的: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远方》里的: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远方啊,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以梦为马》里的: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
《枫》里的:北国之秋住家乡,明日天寒地冻,日短夜长,路远马亡。
《七月不远》里的:青海湖上,我的孤独如天堂的马匹……只剩下青海湖,这宝石的尸体,暮色苍茫的水面。
是怎样的孤独,荒凉,绝望,让诗人反复吟咏着孤独和永远到不了的远方?
是否要成为一位卓绝的诗人之前,注定要经受身心的煎熬与绝望的埋葬以及世人的误解呢?
是否一定要在诗中,诗人的心才可以安放,才可以有人共鸣,有人可诉?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德令哈……今夜,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多想做这个姐姐,来握住诗人的冰冷的手,给他一个拥抱,他甚至可以在我肩头像孩子一样痛苦哭。我只需要轻轻听他哭泣,听他诉说,然后告诉他,你是最好的诗人。他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所炽烈吟咏的人间呢?
“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他却独独不给自己活下去的空隙。
1989年,25岁的诗人,来到山海关一带,就着驰而过的火车,带着四本书,从容的躺下。
他抛却了他的太阳,他的大海,他的月光,他的春天,他的姐姐。他统统都不要了。远在安徽査湾村白发苍苍的母亲,倚门等待她天才的儿子。但是,他再也回不去了,他以生命来祭奠了他的诗歌。
直到死,他内心都是柔软,不愿伤害任何人,死亡之前留言:我叫查海生,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他捍卫着诗歌的最后一片净土,孤独而绝望。
我们常说,哲学家是这个世界的疯子,也有人说,所有的诗人都是理想主义者。
要么他停下笔,走下诗歌的祭坛,过凡俗的生活;要么他只能赴死,不能写他的诗歌声,无异于死。或许死对诗人是一种解脱,天堂里,大海深处里,才是他的归宿吧。
海子,来人间看一看春暖花开,看一看你的诗歌被人们传颂。你没有到达的远方,你的诗歌到达了。
海子,来人间看一看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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