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现在的心情处在崩溃的边缘,只需要再稍稍刺激他一下,他就要忍不住狂吼出声。
在豫州东部的小镇青牛镇生活了十六年的顾长生,忽然得知那个陪自己长大的怪老头就是天下第一高手流云道长。这个信息是顾长生从朝廷的公告里看见的,这怎么能让顾长生不抓狂。
苍云界武道兴盛,仙踪频现。全民修武,各地武林宗派,大小武馆层出不穷。更不时有不世出的仙人开山收徒,传下无上妙法。
修仙一事顾长生是不敢想的,那都是传说中的无稽之谈。但练武的热情却一直掩藏在他内心深处。
“打打杀杀的不好,老头子我就你一个人伺候,要是你被人家打死了,我老头子可怎么办啊!”
每次顾长生提出想要学武的要求,老头总是拿出这样的理由来敷衍他。
如果顾长生苦苦哀求,老头则会可怜巴巴地向他诉苦:“不是老头我自私啊,实在是没钱送你去武馆啊!老头我所有的钱都用来给你治病用了。”
在老头的口中,顾长生打娘胎里就虚弱,所以才会被他在雪地里捡到,然后为了治好顾长生虚弱的身子,老头慷慨地花光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
虽然老头可怜兮兮又深情地说完这段往事后,总会让顾长生去酒坊里给他打上满满一大葫芦酒,但顾长生也不好再缠着老头说要去武馆了。
平日里,跟着老头干干农活,种种菜,闲时给镇上的财主打打零工,就是顾长生生活的一切。
所以就出现了顾长生咬牙切齿地盯着朝廷公告的一幕。
朝廷公告上画着一个人像,赫然是老头的样貌,寥寥数笔,将老头的面容展现地清清楚楚。
人像旁边清清楚楚地写着:大顺乾元皇帝再拜,请流云道长出山执掌大顺统武阁,传书天下。
似乎是为了表示这份公告的权威,天下五大武道门派的掌门还各自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签名,以示支持。
统武阁是什么地方?大顺国最高暴力机关,统领天下武林,直接指挥禁军和锦衣卫,同时兼顾为大顺培养下一代武道种子的地方。那可是天下学武之人眼中的圣地。
自己家那个天天在家懒得不愿起床的老头子,居然要去统武阁做阁主了!顾长生眼前有点发黑,是气的。
顾长生发誓,这次回去一定要闹个翻天覆地,把老头的胡子都给拔下来。
除非,老头愿意教自己武功。
离开镇中心的公告牌,穿过宽阔的小镇街道,出了镇一路向东五里,就是顾长生的家——土地庙。
老头说了,所有的积蓄全给顾长生治病花掉了,所以他们只好住在土地庙里。好在为了更好的生活条件,老头整日督促顾长生努力干活,总算把土地庙旁的两间小屋整理的井井有条。
顾长生回到土地庙的时候,西方的云彩刚刚冒出头,彩霞正缓缓飘荡浮现,挥洒着无边淡金色光辉。
顾长生进屋的时候,老头还躺在土地庙里的一张破旧藤椅上打瞌睡,左手抓着一颗啃了半边的黄梨,右手抓着他的酒葫芦。
顾长生气鼓鼓地站在藤椅旁,眼中冷光四射,时刻准备着对老头发出惨绝人寰的攻击。
可惜老头还在睡觉,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现场一度十分尴尬,顾长生准备出手抢酒葫芦的时候,老头终于醒了过来。
刚睡醒的老头迷迷糊糊地咬了一口梨,就着喝了一口酒,总算清醒了过来。
“咦!长生,今天你怎么回来的那么早,刘财主家今天放工那么早吗?”
说着花老头看看顾长生手里,又回头看看土地爷的香案,都是空空如也。
眼巴巴地追问:“长生,你不是说今天会给我带豆腐干和花生米的吗?你可不能骗老头子啊!”
顾长生不说话,继续冷眼看着老头。
老头这时候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以为顾长生只是偶然性生气,在发泄年轻人对生活的不满,摇头叹气道:“你这孩子,生活本来就是充满苦难的,你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
顾长生看着老头表演,心中活泛起来,想着怎么样才能逼老头就范。保持着冷酷造型盯着老头半天了,根本没用啊!老头边唠叨边喝酒吃梨,越说越快活起来了。不行,得想个办法杀杀老头的威风。
“老头,以后我可能不能照顾你了!”顾长生面容忽然显得悲伤,语气低沉地说道。
老头有些惊讶:“怎么了,你才十六呀,离死还早着呢!怎么就不能照顾我了。”
顾长生努力按捺住心中的躁动,保持着成年人的深沉:“我决定出去闯荡一番,趁你还能动,能照顾自己,我和镇子里的二虎他们出去跑两年商,挣了钱给你买好酒喝。”
老头看顾长生像是要动真格,在藤椅上坐直,盯着他道:“没必要啊!老头子我喝点镇上的酒就行了,不用你去拼了。你就在我身边多陪我几年吧!老头子我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呢?咳!咳咳!快去给我打点酒,让我压压惊!”
顾长生沉着脸看着老头表演,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被看破,接过葫芦走到小屋里灌了酒,转身出来决定摊牌。
“老头,其实我已经知道你……”顾长生一抬头,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只见原本邋遢的老头,眼中精光四射,须发微张,端坐在藤椅上显出一派高人风范,手上的梨子不见了,只不过他的嘴巴塞的满满的,像是在嚼着什么!梨核在藤椅边扔着。
“看来终究是瞒不住了,的确,老夫的隐居生活确实要告一段落了。”画风突变的老头先发制人,开始教训顾长生。
“我好不容易才获得十六年的休假时间,结果全都浪费在你身上了,你可知错!”
顾长生沉默片刻,抬头看着神气无比的老头说道:“老头,撇开你说的那个为我花光所有积蓄的不知道什么病之外,似乎我从六岁就开始给你种地打杂买酒喝了吧!到我八岁基本上就是我一直走伺候你了吧!家里的桌椅板凳,你喝的酒,哪个不是我去做去买来的……”
老头收起他的道骨仙风,羞涩一笑:“是啊!你看,这不我就要带你进京享福去了吗?”
“额,我看我们还是先算算这么多年你骗我的账吧!”
“老头子我就坐这,任你打任你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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