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的画,四角翘起,就像是张开翅膀的鸟,在昨夜的呼吸里,从墙壁上悄悄滑落,匍匐在清晨的地面上,聆听着什么。
从打开的窗户里看去,金色的阳光在蓊郁的树林上跳跃着,就像是海面上闪烁着的海鸥的倩影和水手们的歌声。
我在闹钟开始叫喊的时候,睁开了眼睛,面对着墙壁。曾经那一大片空白,在一日一日的重复里,被一张一张的画稿渐渐填满,变得五彩缤纷起来。风景画、人物画、卡通画,它们渐渐形成了一个王国,在那里杂乱的生机勃勃。
我看着,然后将脑袋深深地埋在枕头里,不禁笑了起来,回想过去的一段时间,就好像是在雾里,跌跌撞撞的前行,有时候有意识的自主选择,有时候随着生活的惯性前行。
生活在一天一天的重复里渐行渐远,就好像是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随波远行,无知无识。某一天回望,竟在那一片鸿蒙里看见一条足记,从过去,指向未来,忽然之间,所有灰色的坚持,变得鲜活起来,那徘徊不定,茫然无知的日子,如同是从空中飘落的一片云雾,包裹在生命的枝干上,变成了蓊蓊郁郁的树叶,在清晨那一片金色的阳光里闪烁出光芒来,平时从心里生出来的那些杂乱无序的想法,渐渐凝固成树干的文理,树叶的脉络,成了生命的底色。
前些天,沉迷于看书,看厚厚的小说,长长的故事,看完了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
看完了考琳·麦卡洛的《荆棘鸟》,从大仲马那里懂得了等待和希望,从考琳·麦卡洛那里懂得了遗憾和残缺是生命的常客。从自己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懂得了平平淡淡才是真正的生活。
这让我想起前一段时间看的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和《人性的枷锁》。
在《月亮与六便士》里,“我”作为一个叙述者,通过自己和别人共同讲述了一个“疯子”的故事,这个“疯子”,以现实中的高更为原型,为了追求自己心目中的月亮放弃了手中的六便士,从一个体面的有家有室的证券公司的经纪人,变成了一个流浪汉一样的画家,最后在与人隔绝的一片荒芜中完成了自己最伟大的作品后死去,并要求自己的妻子在自己死后,将那作品烧成灰烬。他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为了自己心目中的那轮“月亮”,将自己烧成了灰烬。
在《人性的枷锁》里,同样讲述了一群追求艺术人生的人,然而,他们并不那么幸运,他们有的人因为选择了月亮,放弃了六便士,而被生活所迫,走向死亡,他们有的在思想的泥沼里挣扎迷失,从天资卓越的哲学家,变成碌碌无为的生活的失败者,他们有的中途转行,比如书中的“我”,知道自己的天分,最终只能成为一个二流的画家,从而果断的放弃艺术生涯,成为了一个医生。而学习艺术的那段生活成了“我”生活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我”明白了影子不是黑色。并且明白了生活就像是一块波斯地毯,五彩缤纷,精致错杂。无论“我”做成了,经历什么,那只是在那块地毯上增添了不同的图案和色彩而已。
我在星期二的下午,透过桌子上或凋谢或绽放的鲜花,看着窗外秋天的的阳光,那明亮而透彻的阳光在对面建筑的墙壁上,车子和行人,在建筑的影子里穿行。
柏拉图说,每个人都是坐在山洞里,阳光从堵住洞口的石头的缝隙里洒进来,将外面世界的影子投射在洞里面的墙壁上,我们通过那些墙壁山的影子,观看着洞外的世界,局限而残缺。我总想通过阅读和旅行,来弥补自己的局限和残缺,使自己的生命更加的完整,然而我明白,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程。
近期,常常想到韩东的《有关大雁塔》,文学的发展和延续到现当代,出现的那一次严重的断裂。使意识世界被解构,使崇高变成平常,当精神的神殿崩塌,当精神的世界找不到回去的路,现实的世界充满了对物质的追逐,那么,那些漂浮在书页当中那一行一行文字的空白处的人,该如何自处?
在我离开学校,刚刚踏入社会生活的时候,和一位年长的朋友聊天,他和我说要将自己深埋到生活当中,要脚踏实地的去生活,我让灰尘和嘈杂将自己掩埋,在那一片鸿蒙当中寻找着一条走向未来的路。
有时,我也常常怀疑,仰望星空,看一片月色是否有用,毕竟远方虚无,而荷包里的硬币却是实实在在的。
就像在《沧浪之水》中的“我”,研究生毕业回到省里,在卫生厅办公室工作,从胸怀大志,要干一番事业,到最后渐渐只能追求眼前那看得到的芝麻粒儿一样有限的资源,却仍然发现自己有心无力。从一开始的无视到不得不正视,然后妥协,然后改变,最终坐在一把手的位置上,看着另一个和曾经的自己相像的人,不禁感叹:“就是这么回事儿,在这个份儿上了,就是那么个味儿。”
在十月的尾巴上,在回望过去,展望未来,就这样看着,在坚持中等待,在日复一日中保持希望,在平平淡淡中品味简单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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