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生拉粑粑,拉不出来,她蹲下去,用手给抠!
零下40度的大东北,她一个人背着两个发烧的学生,跑了30里地。
学生奶奶去世,没木料做棺材,她把自己结婚的大立柜捐献出来,给木匠当棺材料。
连长的孩子浪费半拉馒头,她把连长从家薅到学校来,让其当众吃下!
她吃黄豆放屁,崩的布衫直飘逸。
一个人拧罐头,拧不开,她用手砸,硬生生地把罐头盖子给砸瘪了!
她就是我们小学校长的媳妇,外号大杵子。
我们叫她大杵子老师,此人,脚掌宽厚,脸盘大,天天头上扎个围巾,矮胖矮胖的,像个行走的地球仪,实在是不像个老师的样子。
她经常有个习惯,就是一进教室,就耸耸她的棉裤腰。
此人嗓门贼大,嚎一嗓子,从村东头到村西头。
脾气倔强,生性跋扈,貌似农村泼妇,在连队里横行,谁也不敢招惹。
校长是上海来的知青,从上海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儿子。来到我们黑龙江密山市某农场某连队支教。
大杵子是我们连队队长,给校长说的媳妇。(大杵子自己有个小儿子)
据说,大杵子有点文化水平,以前,还给别的连队食堂做过饭。
学校一共俩老师,校长兼任我们学校的全科教学,大杵子老师给我们做饭,管我们吃喝拉撒。兼任体育课和劳动课,手工课老师。
给我们剪孙悟空,像个怀了孕的大猴子!
此人用现在的话讲,此人就是个憨憨,笨手笨脚,比较粗糙。
给我们上手工课,有吵闹,她就大嗓门一喊,我们浑身直哆嗦。
校长和她截然相反。
我们的校长高高的,瘦得可怜,像个没长直溜儿的电线杆子。
他俩走在一起,就像一个矮小肥胖的地球仪,旁边杵着一根儿电线杆子。
校长家,就是我们学校的把头,就是连队队长给腾出的一间教室,改装的。
贴上两张大喜字儿,窗户装上两块玻璃(那时候,我们学生教室都是塑料布),就是个婚房。
连队木匠给打的立柜,就算是唯一的家具。
大杵子就一个优点,做饭好吃,每周给我们学校包一次肉包子。
每周给我们烙一次油饼。
由于校长是外地人,大杵子也是邻村(连队)人。
连队的乡亲都会主动送上一些鸡蛋,白面啥的,他两口子一粒米也不要,最后实在推脱不开,索性拿个本本,让班长记下来,作为我们学校中午的口粮。
于是,那时候学校中午,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中午管饭。
村里有时候,也给接济一些豆油和挂面啥的。
那时候,大杵子组织我们给连队公家捡黄豆,然后交公。麻袋里剩下些许渣滓,她就拿回来,中午给我们炒黄豆,当零食。
大杵子有个毛病,就是吃完黄豆喝凉水,然后就当当地,在教室里肆无忌惮地放屁,超级响亮。
然后我们就哈哈大笑。
冬天,室外课少,室外课基本都是大杵子的体育课和劳动课。
冬天下雪,那时候东北嘎嘎冷,冬天基本上都是校长的室内课,语文数学,自然啥的。
给大杵子闲得屁疼,没事就杵在教室门口,嘎巴嘎巴嚼黄豆,她也不怕冷。
我们课间休息,她就窜进教室,拿起掉了茬的大茶缸,㨤一缸子凉水,咕嘟咕嘟灌。
像是饮老牛。
那天,校长有事,让大杵子带领我们朗读课文,听写生字。
冬天的教室,被大杵子拾掇的贼暖和,是因为大杵子把自己家,连队给按得玻璃取下来(她自己家用塑料布),给我们教室安上了,外面还裹得好几层塑料布。
密不透风。
大杵子学着我们校长文化人的样子,轻盈地踱步,其实像个行走的水筲!没有腰,哈哈!
装作文化人!
可是再怎么装,也像个肉墩子。
来!疏远的疏,听写!疏远的疏!大杵子给我们听写。
这时候,好像谁的裤裆,噗呲!裂开了!
别笑!认真点!疏远的疏!
有同学看见,大杵子老师放屁的时候,冲击力迫使她后面的布衫,瞬间的飘逸了起来。哈哈!
大杵子老师开始转圈儿,踱步整个教室,试图稀释区域性浓厚浑浊的空气。
刹那间,一股臭鸡蛋的臭味,像一根银线,贯穿整个教室。
像地球上的赤道,无形中将我们团团包围。
好像谁放屁了!好臭!大家纷纷嚷嚷。
闭嘴!赶紧写!疏远的疏!写完了嘛!赶紧写完,中午吃包子!
好,我们听写下一个。
这时候,整根儿银线,整根赤道,仿佛越发变得粗壮,从一根儿直线变成一根烟筒。
从蚯蚓变成一条龙……
此屁估计会雄伟壮观,粗壮且有劲!真特马的臭啊!
然后,看见大杵子老师,逐渐两腿开始夹紧,慢慢弯腰,然后一手捂着肚子:诶……疏远的,疏……写完了……嘛……
下面……噗噗!噗噗……机关枪一顿突突,一顿扫射,然后biubiu的,逐渐淡化,逐渐收尾,刹那间变成了五四小手枪。
整个屋子,开始迅速弥漫升腾,腾云驾雾。
屋里烧的炉子贼旺,窗户密不透风,屋内已经开始越发的呛人!
全班捂着鼻子,开始大乱一团。
大杵子貌似还要坚持:下一个,密集的密……同学们……赶快撤!实在受不了了……
此音刚落,大家夺门而逃,推开门,大口呼吸。
大杵子还在后面喊:休息五分钟,一会接着写,密集的密……
大杵子就是这么豪放的一个人,不拘小节。也是校长最看不上的一点,经常挨我们校长尅:能不能文明一些!
感觉大杵子就是个憨憨,憨得可爱。
我们那时候上学,低年级和高年级共用一个教室。
有一次,校长正在前面给我们高年级上课(高年级和低年级背对背),后面的一年级的小布点儿,就开始肚子疼,要拉粑粑。
冬天外面可冷。
然后,大杵子老师就把小布点儿招呼到教室的一个角落,用自己的棉衣档上,让小布点拉粑粑。
小布点上火,拉不出来,憋得满脸通红。
大杵子二话不说,用自己的手给抠。
那天中午,刚好我们吃包子……
小布点儿和姐姐跟着奶奶过,爸爸常年在山上伐木,妈妈早早地就没了。
大杵子总是把班级分完剩下的鸡蛋,分给小布点儿和她姐姐吃。
有一次,也是冬天,小布点儿的奶奶病倒了,没烧炕,她姐俩冻感冒了。
在班级一直发烧,大杵子一手一个,背着她俩,就往邻村跑。(后来校长也跟了去)
那时候三九天,大风割脸。
连长那天晚上,忙乎小布点的奶奶,据说老太太病得快不行了。
大杵子家晚上没人烧炕,大杵子小儿子冻得发高烧。
第二天一大早,上课,她小儿子趴在书桌上不起来。
从那以后,她小儿子就不怎么来上课,据说,发烧烧出了脑炎。(后来智力有问题了)
为此,连长还特意上学校给校长道歉:那天晚上,光忙活孩子奶奶了!俺咋……
开春开学,没几天,小布点儿的奶奶就过世了。
连长和校长商量,孩子爸爸赶回来还需要几天,村里派人上山给老人家砍木头,做棺材。
小木匠转了半天回来,树木太细,太粗的还要走好远,运输困难。
大杵子耸耸棉裤腰:我家有!
后来听说,大杵子把自己结婚的立柜捐献出来:正好,还不用刷漆了!
连长哀叹:啧啧啧!咱们连怎么对得起你们两口子啊!等你再结婚……
我撕烂你的嘴!俺这辈子就跟这一个男人!
要说,连长和大杵子还有个过节。
那次,连长家的孩子吃馒头浪费,把半拉馒头偷偷地扔进了教室后面的煤堆里。
被大杵子老师发现了,叫他捡回来,吃掉。他死活不肯!
大杵子派班长去大礼堂,把连长找来,让连长当着我们全班的面儿,把馒头吃掉。
连长也是个好脾气,据说以前当过兵,刚直不阿。擦擦馒头上的煤灰,当着我们全班面吞下去:这就是浪费粮食的后果!下不为例!
那时候,传说学校即将要搬到镇子里去了,校长也即将回上海。
大杵子老师和校长分开了。
那阵子,每天早上来上课,大杵子眼睛红肿,像个大熊猫。
大杵子老师嗓门不再大了。六神无主,眼神呆滞。
连长特意找到我们班干部,要我们看着大杵子老师,别让她出事!
大杵子依然给我们包包子,烙饼。
包子不是忘了放盐,就是油饼胡巴了。
大杵子老师索性蹲在讲台上,哇哇大哭,我们都吓坏了。
于是,我们高年级的班干部商量,集体凑钱,给老师买点儿好吃的。
那时候幼稚,认为大人的烦恼和孩子一样,吃点好吃的,就能过去。
于是,大家开始偷偷凑钱,给老师买好吃的。
连低年级的都捐款了。
到连队小卖店买了一个黄桃罐头。那时候,黄桃罐头是最贵的。
店主是我们同学的妈妈,得知后,不收我们钱,我们死活要给,最后她收了我们一半的钱。
我们把黄桃罐头递给大杵子老师的时候,老师蒙了!
噼里啪啦的,瞬间迸溅出了眼泪。眼泪噼里啪啦的,狠狠地砸在老师捧在手里的罐头盖子上:俺怎么教出你们这帮死崽子!
于是开始哇哇大哭,泪如泉涌。
接着,开始大声嚎叫,死命捶打着讲台,讲台上飞溅起来的粉笔灰,糊在老师昏花的脸上,像极了孙悟空。
我们拿镜子给老师照,老师一惊一乍的,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师开始打罐头,说和我们一起吃。
这时候,连长进屋了,蔫声蔫语:那啥!已经给你找好了房子,你先住连队的支部。
大杵子没吭声,然后双手发抖,颤颤巍巍,依然用力地拧罐头瓶盖。
以大杵子的力气,别说拧瓶盖了,就是拧炉钩子都能拧断。
可那天,哆哆嗦嗦,死活就是拧不开。
连长要给打,大杵子一耸:躲开!然后嘴里忍着,眼泪开始四处迸溅。
怎么拧,还是拧不开。
最后,大杵子老师直接站起来,把罐头放在讲台上,用拳头用力的死命捶打!瓶盖居然被捶打瘪了!滋滋冒气。
汁水四处喷溅,然后大杵子捂着嘴:俺的命啊!飞奔出教室。
第三天,连长和校长都端坐在教室里,大杵子好久都没来。最后,一个熊猫眼,一个大肉墩子,一个熟悉的地球仪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
连长赶忙站起来: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休息几天吧!
大杵子扭捏地迈进屋,一耸她的棉裤腰:我不来谁给孩子做饭!大人罪过,孩子没有罪!俺得让娃娃吃饱饱的。
校长满脸涨红。
篇幅原因,故事没写完,以后还会陆续更新。
这里强调几个原因,希望大家理解:
1、事件是真实的,年代久远,有些细节记不住了。
2、校长为什么和大杵子分开,往下看,大家先不要着急喷我们校长,他也是个好人。
3、为了阅读体验,有个别细节运用了写作技巧,但写的还是基于事件本身,基本上是事件原貌。
4、那个年代没钱照相,我在电脑上做了一个图,还原大杵子老师,我准备以后陆续更新,写写她的故事。
我极度呼吁,现在的家长,有时间给孩子看看这篇文章,让他们看到那个年代的老师是怎样的人。
别的,我就不说了。
此文,向我的老师致敬,虽然记不起她的名字。
虽然,她是一个生活老师,感觉她对我们的影响很大,那种根深蒂固的善良和无私,可能就停滞在了那个淳朴的年代。
80年代的乡村教师,太不容易了!
也许,他们已经迈不动步子了,或者已经离开了人世。
他们的良心和善良,永远根植在我们北大荒这片,曾经贫瘠的土地上。
向北大荒知青致敬,向北大荒支教致敬,向80年代的乡村教师致敬!
到现在,我还清晰记得,大杵子老师当年,端着我们买的黄桃罐头时的场景:哆哆嗦嗦,泣不成声。
最后,直接趴在讲台上放声苦嚎。
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两只臂膀里,哭得没有力气,最后,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不是我委屈!我是替你委屈。
不是我善良!我是觉得你更善良。
你一个知识青年,放着大城市不回,敢留在我们大东北好多年,这个穷地方!逼着我,不得不善良!
连队的老人说:
当年,我们校长是因为得了胃癌,不想拖累大杵子。也有人说,大杵子性格太刚烈了,城里人不能相中她!也有人说,大杵子没有回上海的指标。
总之,连长已经不在我们这了,也无从考证。
不过,基于当年大杵子的只言片语,依稀感觉,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仅仅是猜测)
让人可悲的是,连队的坐地户都记得校长这么个人,可对大杵子,除了我们那批学生,很多人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感觉,大杵子这样的老师,才是中国的感动人物。
如果,她还在人世,领上一个奖杯也不过分。
得到你们的一个黄桃罐头,我晚上自己在大礼堂的椅子上,一个人睡觉,半夜都乐得都合不拢嘴!
这是我记得唯一的,也是最清晰的一句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