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多年以后，当我两鬓挂霜，凝视窗外，是否还能望见那一剪秋水仰望星空？

　　冬月的某天，偶然中有着必然，遇见一个女孩。高挑，苗条，可爱的笑容，薄薄的镜片护着一对灵动的眼。来自江浙繁华锦盛之地，还是学富五车的文学研究生，仰慕之心悠然而生。当时就主动加了她的微信。

　　这不是一个爱情故事。我有娇妻、爱女，又年近不惑，看着她就像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影子，爱惜得只在云端，想得心痛。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一切的浅吟细品被蜂拥而至的信息绞得粉碎，被频繁琐碎的工作切得零落，却又时时提供给你欲望，让你沉浸其中，但永远得不到满足。

　　而诗和远方，只在遥远的记忆，和眼前的这个女孩。

　　我不愿回顾我的人生，那是在几乎达到巅峰之后的坠落。在泥沼之中，孤傲的洁癖让我倍受煎熬，那些蝇营狗苟的勾当，那些道貌岸然的嘴脸，和那缕呕心沥血之后被金钱权势轻松践踏的灵魂，我就像骑着破马挑战风车的那位……

　　这时，象牙塔里，传来她歉然的声音：我当年挺对不起你。

　　我听见时正像一个粗俗的士兵喝着酒，摇摇晃晃不知所云地回复手机的那一头：你不要这样说，你挺好，我现在也挺好。

　　在另一个象牙塔里，我早已牵挂着另一个影子。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通电话之前的汶川地震时，立刻想到了在成都学习的她，信号断断续续，电话打不通，我们用信息聊到了半夜。

　　她当时已经结婚，对象还是我的同学。

　　而我不知道的是，道歉时，她已经离婚了，那个男人如此轻易地背叛了她，她却选择了原谅。

　　而她期待我的原谅，我当时还没有结婚。

　　我不存在原谅她，我从来没有怪过她，只是心碎了一地，留在了远方，再也捡不起来……

　　眼前的女孩和她一点也不像，和我后来的她也一点都不像，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是研究生，她们都有着象牙塔的梦，而我也一样，只不过我的梦早碎在了十多年前。

　　彷徨，迷惑，勤奋，挣扎……我看到的是许多影子的叠加。

　　我多想告诉这个影子路在何方，可我哪有什么能力，照亮这昏暗的路……

　　女孩，你还在那个充满希望的年纪，虽然你没有坚定地希望着什么，也没有多少人能在这个年纪坚定，因为你本就有太多的可能。

　　你是优秀的，你会更加优秀，即使我这个沉入泥沼之人，也远比很多不堪的人优秀，何况是你……

　　我那位象牙塔里的她，早就读完了博士，现在在带研究生了，即使她被男人伤害，她依然淡然面对，现在她有温馨的家庭，喜爱的事业，优秀得一塌糊涂。她笑着对我许诺，回长沙一定请我吃饭，就像当年我离开长沙时她请我一样。终究，我们居然还是朋友……

　　我另一个象牙塔里的她，为了我走出了象牙塔，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陪我走过了最黑暗的时期，她也一样优秀，远比她单位周围的人优秀，至少现在，她在温馨的家里开心着，事业的失落是我永远弥补不了她的亏欠……

　　人生有很多选择，可能坎坷，可能顺畅，可能平淡，可能精彩，有时不是你在选择，而是环境在选择你。

　　相信我，即使经历最为坎坷的路，保持安然而奋进的心，你也会收获快乐，虽然其中的路上有过痛苦折磨，而我不可能让你脱离彷徨

　　因为这是你的成长，必经之路。

　　愿能常常看到你可爱的笑容、清脆的笑声，你就是静静流淌的姑苏河，你就是烟雨中的金陵台。

　　挥一挥衣袖，你是窗外的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