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车子在高速上飞驰,咸鸭蛋黄一样的太阳,挂在不远处小树林的头上,像一幅浅冬水粉画。
北风来了,作别秋光,打破了宁静的构图,开启了四季最后一场。
杨树最先看见,他们摇动身子的叶子呐喊着,唯恐在田野中嬉戏的燕雀没收到消息,被风吹散了。
风呼呼地吹,吹走了枯叶浮枝,吹出了冬日旷野,大自然开始用褐色与绿色的笔触,描画着世界的宽广与厚重。
道旁的树木没有了春夏时的荫影遮翳,葱茏幽暗,好像剪去了三千烦恼丝,变得坦荡磊落毫无畏惧。嶙峋的树干和那些隐藏着的细节出现在人们面前,一切都明明白白,应和着冬天的旷达与洒脱。
前日有一场雪,意外地飘落下来,千朵万朵雪花在空中起舞,纷纷扬扬,无边无际,时而妩媚娇柔,时而凌厉肃杀。雪落在松针上,似浅浅敷上一层糖霜,微风轻轻一晃,就腾起了一团白雾。
寒气从雾中向四面八方逸散,缓缓冻住了一切生机。但即便如此,在白雪茫茫的芦苇丛中,依然有鸟儿留下的踪迹;在薄冰封水的小池塘下,鱼儿也在静静地潜游。同样的,北风呼啸的街头,车流如织,人们也依然步履匆匆。
日光也知道白昼变短,早早就藏到了西山。没有朔风捣乱的冬夜是那么安静,孩子在梦呓,小猫在打呼噜,炉火明明灭灭,屋子里有缓缓的鼾声。
月华如水,深夜的街头是寒潮的舞台。它们大摇大摆在马路游荡,在路灯下形成团团迷雾,尽情发挥着自己的想象。
偶尔它们也伏在千家万户的窗外凝望,在人们熟睡时,悄悄用星光做笔,蘸着清芬的霜花,以明净的玻璃窗为纸,一笔一笔点染出静物写生图画。
方方正正的是墙上的电视,弧形的轮廓是桌子上花瓶的倒影,旁也站着的是小小木马,还有那只蜷缩着的懒懒小猫,肚子一鼓一鼓的,满室温情,活色生香。
晨曦初现,一屏霜花被映照成柠檬色,等太阳完全冒出头来,霜花就是黄红的了。某个孩子伸出手指描摹图案,眼睛里满是好奇,寒冷开出了花。
不过,太阳每前进一步,窗上的图案就损毁一些:花瓣凋零了,树木枯萎了,河流干涸了。没了就没了,反正这些作品又会在某个夜晚出现,某个清晨溶化。
所以冬有冬的来意,四季都很美好,我正在边走边看,此刻言语变得贫瘠,最后只想到几个字。
嗯,冬天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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