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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
在我看到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的那一刻,就做出了哪儿也不去待在家里的决定。
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一场正式的雪。对于生活在日本雪国的我,这点雪根本不算什么,相反倒埋怨它们今年来得太晚了。这段时间,国内不下雪的地方下了雪,看来这天气是越来越不按常规出牌了,这性格、这脾气有点儿像我。
“是谁吃了我的冰激凌?”我发现冰箱里昨天刚买回来的两盒哈根达斯只剩下一盒,于是大声地问。
孩子她爸躺在沙发里,盯着电视看高尔夫节目。桌子上有一个哈根达斯空盒和一个小勺子。犯人就是他,除了他还有谁!就在我去楼上晾衣服的功夫,我听见了楼下冰箱门被打开的声音,继而又听见了舔勺子般的品尝东西的声音。犯人就是他!除了他还有谁!
“是谁吃了我的冰淇淋?”我盯着他又问了一遍。我希望他自首,因为犯罪的证据就在他面前的桌上,铁证如山,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他根本不看我,慢条斯理地撸着趴在他胸前的玛丽(狗)说:是谁吃了妈妈的冰淇淋?是不是你啊?喔,果然是你!是玛丽吃的……
我知道这谈话没法继续进行下去,跟狗说人话是他一贯的风格。玛丽用一种哀伤而又舒服的眼神瞅瞅我,我咬了咬牙,看了看外面的鹅毛大雪,想到日子还要过下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决定今天就这么放过他。“以后不准吃我买的冰淇淋!”我的语气充满了警告的情绪,说完就噔噔地上了楼。
继续听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吧。塞上耳机,我开始叠已经晾干了的衣物,其中有他的,我先扔到了一边。这个时候,楼下的人有了动静,估计是从沙发上起身了。不好,冰箱里还有一盒哈根达斯!
我几乎是冲到楼下,滑到冰箱面前的。那盒哈根达斯还在,我抓在手里,取了一个小勺又蹭蹭地上了楼。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我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丝毫感觉不到岁月的痕迹,估计那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吧。正想着呢,“哗哗哗……”楼下卫生间里传来水冲马桶的声音,原来他起身是为了上厕所。
我没有反省自己的小人之心,反而觉得对待他这种人就应该这样。昨天,我把买回来的哈根达斯放进冰箱的时候,再三警告他不要吃,并强调这可是我买的。而他却说,你这样三番五次说,是不是提醒我可以吃。
家里有个奇怪的规则:关于冰淇淋之类的冷饮,谁想吃谁自己买,不可共同享用。也就是说,他买回来的我不能吃,我买的他也不准吃。我呢,对冷饮不是太感冒,一年当中吃的次数能数过来,他买回来的,我一点也不馋,更何况喜欢的口味也不一样,就是请我,我也不会主动吃的。所以,我希望他也同样自觉遵守规则,不要打我买回来的冰淇淋的主意。
我手里的哈根达斯变得有点温,再不吃就化了。楼下的火炉烧得正旺,热空气上升到二楼,我竟然感觉到燥热,坐下来,打开小盒盖,一小勺一小勺地挖着吃起来。嗯,不愧是哈根达斯,经典的香草口味,浓厚而丝滑。这应该是我今年第二次吃它了。
又不禁想到了女儿,两天前她突然高烧,去医院看,被诊断为A型流感,此时她正在京都的小公寓里与病魔作斗争。不知道烧退了没,也不知道有没有东西可吃,于是就拨打了电话。
她沙哑的声音,让我以为接错了电话。还烧吗?今天退了。喝水了没?喝了。有吃的吗?有。吃什么了?橘子和果冻。那不行,等有力气了的时候,去超市买点好吃的。嗯,家里有白菜,猪肉,准备弄个锅物吃。那还行,对了,山形下雪了。嗯。你知道我在吃什么吗?吃什么?哈根达斯冰淇淋。啊?这大冬天的吃冰淇淋?对,也不知道为啥,你知道妈妈一般是不吃什么冷饮的,昨天突然想吃,于是就买了。但没想到刚才被你爸偷吃了一盒,真是不可原谅。嗯,是挺过分的,他买回来的冰淇淋从来不让我们吃呢。对,就是,太过分了。如果是别的便宜的雪糕倒也罢了,是哈根达斯啊!啊,真是可惜……
得到女儿的共鸣我心里舒服了很多。盘算着等他爸买了冰激凌,尤其是哈根达斯,我就光明正大地吃回来。对,一定吃回来。
挂了电话,我手里的哈根达斯盒子也空了,抿了抿嘴,尝完最后一道甜,抬头看窗外,外面的一切全变白了。雪落在空中众横交错的电线杆上,多了厚了就栽倒在地,地上也白茫茫一片。
此时,我听到楼下传来了那个人轻轻的酣睡声。
还是边做家务边听书吧。可是,突然不想听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而是想听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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