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齐物论》、《秋水》、《至乐》,单看这些题目,就可以推测出庄子是一个浪漫、洒脱、豪放之人。
“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单看这些大词,就可以推测出庄子是一个有着大情怀、大境界之人。
自从断断续续接触到这些词句,我就决心读《庄子》。
庄子延续了老子的思想,是道家思想的践行者。庄子认为,万物有“道”。“道”是什么?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意思是,“道如果可以讲出来,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庄子也没有像概念一样阐释“道”。老子、庄子都否认了语言的可靠性,在他们的论述中,“道”为至高至深之物,任何语言只能描述其中的一面。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就依据自己的意会,尝试以文字粗浅表述我的理解。“道”是一种秩序,一种规律,生老病死是道,四季轮回是道,此消彼长是道,阴阳平衡也是道。万物依循“道”的法则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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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传统文化中,我们耳濡目染的是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几千年的传承,儒家文化已渗透进我们的基因,成为我们的一种思维方式和价值判断,是影响我们一生的根。“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孔子的这些话人人皆知。 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儒家文化中的读者,在阅读《庄子》时,我总会有意无意地将庄子的思想与孔子的思想对比,来理解他们之间的相同和不同。
庄子和孔子讲的都是教人如何处理个人与自然社会万物的关系,教人如何安顿好自己,都是人生之学。关于如何处理个人与社会的关系,庄子强调的是“独善其身”,孔子强调的是“克己修身”。庄子认为,每个人不必过多参与社会活动,只要管好自己就行,充分释放自己的天性。孔子认为,每个人都是社会中的一员,都有自己的社会角色。每个人都要依据一套行为准则来参与社会活动。
庄子认为,人的外在要顺,顺着万物的变化而变化,所谓顺遂人生,乐在其中。但人的内在要守,守住自己内心的一方天地。也就是“外化而内不化”,顺人而不失己。孔子认为人和人之间相处应有一定的分寸和尺度。这个尺度和分寸不但是外在的,也是发自内心的。孔子强调内外一致。
庄子主张物无贵贱,万物平等。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孔子强调社会等级。“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主张人在社会秩序中要确定自己的身份地位,各行其是。
庄子强调顺其自然,无心而为,“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主张人要守住纯粹之气,无机心,不刻意做事。孔子主张每个人都要履行社会责任,要刻意去做事,还提出做人的准则,要当君子不做小人。“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关于富贵,庄子说“以随候之珠弹千仞之雀”。意思是,拼命去追求富贵就像用珠宝去弹射高飞的麻雀一样,舍本求末。庄子认为财富乃身外之物,不必用生命去追求外在的东西。孔子说,“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如果可以求到富贵,就算守门也愿意;如果不能用正当的方式求得富贵,还是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通俗讲就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孔子从人性的角度讲明追求富贵要坚守底线。孔子并不回避富贵。
庄子追求的人格理想是去除执念,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庄子认为生命应该洒脱自由,人要让自己的生命尽情去飞扬。孔子倡导的人格理想是温良恭俭让,即平和、善良、恭敬、节制、谦让。孔子强调的是生命的内敛和自我完善。
庄子重视心灵的自我体验,过的是一种心灵生活。心灵不受牵绊,乘物以游心,随心所欲。在《齐物论》中关于天籁的解释很有意思。庄子说,天籁不是天空和大自然发出的声音,而是人在听到美妙的声音之后所产生的一种美妙体验。天籁是一种感觉,产生天籁的是人的心灵,而非大自然。这样说,你认为是天籁,它就是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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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庄子的文章,体会庄子的思想,就好比骑手跨上骏马,酣畅淋漓的驰骋于旷野之中。这种超然物外,把个人的生命安顿于天地之间,呈现真实自我的活法让人心生向往。庄子活得如此潇洒,我想,在我们看来天大的事儿,在庄子眼里都不是个事儿。理解庄子的思想可以消解世俗生活的重量,让人生变得轻盈豁达。但这份大从容、大境界我们不易获得。
我们都是入世之人,再旷达的情怀也掩盖不了坚定地现实。如果说庄子是情怀飞扬的代表,孔子就是坚定现实的代表。其实,现实正是情怀的底子。没有现实作底子,情怀就像没有根的浮萍,生活也会一塌糊涂。但是,人生不应只有现实吧,那岂不太无趣乏味。人还应有对现实的超脱,看到现实背后的虚。庄子的虚,就让人生变得天马行空,豪爽率性。孔子的实,则让人生任重道远,深沉安稳。我对这两种人生态度都很尊重。
读书的尽头是读自己。“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爱天地间的流水和行云。“安于故俗,溺于旧闻”,我也眷恋人间的烟火。从此,小我经营生活,大我努力超脱,这样,生命的张力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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