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造者
【美】亚瑟·B·瑞福 作
蒙 钧 译
我们跟肯尼迪的一位朋友斯蒂文森·威廉姆斯在保险俱乐部里吃午餐。市区新出现了好多家午餐俱乐部,这就是其中一家,中午时分在这种地方谈业务十分方便。
“如今不能上保险的东西不多呵。”威廉姆斯说。午饭吃到这个时候,条件已然成熟,于是他便试探着表明他邀请我们来俱乐部吃饭是有目的的。“就拿我那家公司——大陆保险公司——来说吧,我们最近就承揽了笔迹造假保险的业务。”
“造假保险?”肯尼迪接口道,“好呵,依我看,你是找到了一项前景广阔的买卖,——如今造假之风像瘟疫一样席卷整个国家,你的保险费率肯定会逐日升高。”
威廉姆斯是保险公司的一位高级职员。他笑了笑。我觉得他那是一种惨笑。“是这种情况。”他淡淡地答道,“那正是我想来谈的情况。”
“什么情况?保险费率还是造假瘟疫?”
“嗯……嗯,或许两方面都有吧。你所谓的造假瘟疫我不必多说什么。对你我要老实承认;对报纸我是绝不承认。我想你也知道,各方面估计,我们国家的造假者每年能捞走一千万到一千五百万美元。眼下就有这么一个案子让我大伤脑筋,——我们雇用的正规侦探事务所对此似乎都束手无策了。这案子涉及的金额差不多就有一百万美元。”
“你说什么?一个案子?一百万美元?”肯尼迪呼吸急促起来。他紧盯着威廉姆斯,好像他的话难以置信。
“没错。”威廉姆斯平静地答道,“虽说并不是一次行骗就捞走这么多,但几个月累积起来确实够这么多了。你肯定听说过芝加哥的副产品公司吧?”
克雷格点点头。
“那好。这就是他们的案子。”威廉姆斯继续说道。现在他那种气定神闲的态度保持不下去了,话快得简直要喘不上来气。“你知道他们在那边还开了一家银行,名为副产品银行。我们就是因为给他们这家银行保了伪造险,才被牵扯到这桩案子里的。虽说需要我们承担的保险金额只有五万美元,但这件事儿给那家公司造成的损失,也就是给那家银行造成的损失,则达到了我刚才提到的那个数目。他们将不得不承担超过我们保额的差额。况且,五万美元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我们不能一点行动都不拿出来,乖乖地认栽。”
“当然不能。但你们总要有怀疑对象,总要掌握一点线索吧。你们一定采取了一些行动来追查事实真相,来弄清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那是自然。比如,就在几天前,经过我们的努力,那家银行的出纳博尔顿·布朗就被抓进去了。不过现在他又给保释出来了。我们跟他无怨无仇,并不是存心跟他过不去。我们只是怀疑他是犯罪分子的内应。我觉得这案子太大了,肯定会牵扯到银行内部的人员。在调查其他案子的时候,我们发现博尔顿·布朗过着一种相当放荡的生活。他的同事还不知道他这种情况。我们还了解到,他秘密做过囤积小麦的投机生意,但以失败告终。当然最重要的情况是他跟一个女冒险家过从甚密。这是个混迹于金融界高层的女人,在美国、欧洲、甚至南美的几个城市都干得很成功。她叫阿黛尔·迪默特。从一般的观点来看,布朗这人的确成问题,当然我无法从法律的角度说明这件事存在的问题。但不管怎样,我们已经认识到,这个内应一定是某个能接近副产品公司或副产品银行头头的人。”
“这些伪造案有什么特点?”肯尼迪问。
“这些案子似乎可分为两类。就我们而言,直接与保险公司有利害关系的是支票伪造案。显然,在有一段时间内,有一批数额从一百美元到五千美元不等的支票流入银行。这些支票都制作精良,足以乱真。有一些银行还专门进行过鉴定。当这些支票从别的银行转回来时都被接受了。甚至连公司的高级职员都看不出什么纰漏,除非把收款人叫来、把账本调来,查一下是从哪儿提取的。这些支票上面的防伪色都看不出问题来;盖在上面的橡皮图章的印跟副产品公司用的几乎完全一样。”
“你也知道,银行业的某些习惯做法常常会让某些诈骗行径变得相对容易。譬如说,若是未经验证,不要说一百美元,就是一美元,也没有哪家银行会支付,但差不多任何一个携支票进入银行的办公室杂役他们都会为其验证。近来伪造者惯用的伎俩就是拿着这样一张过了验证关的伪造的支票,将其存入另一家银行,再在数日之内将其一点点取出。等到银行发现支票有假,为时已晚。在这起案子里,他们安插在公司或银行内部的内应可以在假支票被发现的时候及时通知他们,好让他们溜之大吉,这样他们捞到的好处更多。”
“公司方面的财务总管是谁?”克雷格快速问道。
“约翰·卡洛尔。他只是个摆设,没有实权,这我清楚。他现在在纽约,跟我们一起工作。这情况我刚要跟你讲。如果说内部除了布朗之外,还有什么人值得怀疑,那就是迈克尔·道森了。名义上他只是个副手,实际上他才是手握实权的财务总管。这另一个怀疑对象我们却找不到了,奇怪得很。你要知道,道森是公司方面的财务副总管,不是银行的。”
“你们找不到他?为什么?”肯尼迪大惑不解。
“找不到。他刚在几天前结了婚,娶的是本市的一位名门闺秀茜碧尔·桑德森小姐。他们似乎没有把他们度蜜月的行踪透露给外人。据他们自己讲,这不过是跟朋友们开的一个玩笑,别无他意。因为桑德森小姐是有名的美人,报纸一个劲儿地来找他们的麻烦,好做一些无聊的报道。至少这是道森自己的说法。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儿,是否会被人发现。”
“你看出来了吧?这位新郎官最重视的就是被暴露行踪,为此煞费苦心。其实这一系列伪造案中大部分涉及的还不是与我公司有利害关系的假支票,而是发行伪造的副产品公司股票。现在股民拿来当做库藏股持有的普通股票中大约有一百万是从未发行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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