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练达即文章

2022年3月26日  星期六  雨

老公调回原单位了，以前我们住在老院子里的邻居们都相约一起来到兵哥家里玩儿。兵哥家在旗峰坝，我和老公到了以后就先到这附近的亲水走廊走走。

不知不觉疫情已经肆虐了3个年头了，这些年在不停地集中隔离、居家隔离中，我们或多或少地患上了抑郁症、焦虑症，能够治疗这些心理疾病的就是拥抱大自然，到大自然中去感受独特的美丽，平复自己那颗焦灼、孤独的心。所幸我们恩施这个小城处处都有大自然独特而靓丽的风景，因此，周末只要有时间我就会来到清江河边或者大山里面。

天空中飘洒着毛毛雨，空气中充满着泥土的清香，我和老公走在这绵绵细雨中，看着绿色的清江河水向东流，水面上有一群群小麻雀翩翩起舞，有一只只野鸭子浮在水面，春天里的一切都充满着活力和生机。这岸边黄色的油菜花、紫色的豌豆花、粉红色的樱花、山上树木新发的嫩绿的树叶等，这五颜六色、缤纷各异的艳丽的色彩诠释着春天的美丽。

河里有人绑着橘红色的跟屁虫游泳包，在寒冷的春水中游泳，河边有一群人在钓鱼，其中还有一个穿着红色运动服的小女孩也在不停地抛竿、收杆，玩儿得不亦乐乎。还有一位白胡子、白头发的老人在岸边捡清江奇石，他戴着鸭舌帽，穿着酱紫色的呢绒大衣，一只手提着一把简易的折叠座椅，一只手把玩着石头，那神情非常专注，仿佛全身心都投入到这块石头中去了。我忍不住大声问他多大年纪了，他说自己已经84岁了。

逛了一会儿后，雨越下越大，我们来到了兵哥家中。兵哥的儿子和我女儿一起在老院子里长大，现在他儿子在武汉读大学，我女儿在广州读大学。这两个孩子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就在一起玩儿，如今却各奔东西了。自从当年搬离了老院子，我们也有十多年未见面，今天相见，岁月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刻下了一道道痕迹，大家的话题变成了退休后的生活。

还有一位很熟悉的邻居平大哥也来了，他以前就住在我们楼上的，他自己没孩子，特别喜欢我女儿，那些年过年的时候还给我女儿压岁钱。这么些年没见面，他变老了，也长胖了，人也变得超然物外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谈起了年轻时刚参加工作那会儿的糗事。有个叫彬的同事，是那个年代大学毕业的科班生，业务能力很强。有天中午，他和领导老高一起玩儿扑克牌“斗地主”，老高打牌往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会指责对家不会记牌、不会出牌，院子里的同事都没谁愿意跟他打对家。这天许多同事在周围观战，老高一个劲儿埋怨彬，指责这指责那，刚开始几盘，彬还是忍了，这让老高更加嚣张，语气愈发不客气，话语更加不尊重。

彬实在忍无可忍，便把手里的牌一把摊开在桌子上，对老高说“你看看，我哪里打错了？”然后，奋而起身，撂下一句“我不打了！”当着许多人的面转身就走了。后来，每逢组织要提拔重用彬的时候，老高就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说“这人不行！”彬的上升通道受阻了，他被这个记仇的领导整整耽误了五年。

人生中又有多少个五年？如果不是老高，凭借彬的实力，他早就进入了领导层。可惜，一场牌局，初出茅庐、不懂人情世故的彬不经意间就把领导得罪了，从此，只能像蜗牛一样慢慢往上爬。

彬还好一点，只是官运不佳而已，而在古时候，如果不能领会皇帝的意图，就有可能随时身首异处，一个人的命运完全掌握在统治者手里，真是“伴君如伴虎”。这让我想起康熙与一个小侍卫下象棋故事。

某日，康熙在山坡上偶然遇到一个石头刻的棋盘，这个棋盘刻得精妙绝伦，让康熙称赞不已，看着眼前的景色，他的“棋瘾”上来了。

他身边的一个公公赶紧叫那仁福的小侍卫推出来迎战。这仁福从小就喜欢汉文化，平时也热爱下象棋，没事的时候脑子里都在琢磨棋局变化，可以说是个“棋痴”，是公认的技艺高超。

看着眼前这个胆小谨慎的小侍卫，康熙再三交代他一定要全力下棋，并且安慰他说可以暂时抛去君臣之礼，但一定不能放水，重要的是要拿出真本事。那仁福天性耿直，听到康熙皇帝这么说，便真的全力应战。

那仁福的棋法步步紧逼技法精湛，看似大胆却另有玄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康熙已经处于劣势，再过一会儿，基本上可以说是败局已定。

在场的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恰巧此时，远处有一条梅花鹿跑过，太监灵机一动，用非常惊喜的语气跟皇上汇报：“皇上快看！那儿有一只猛虎啊！”

康熙一听说有猛虎，迅速站起来就要去围捕。于是康熙命那仁福在这里等候，等他擒住了猛虎回来再和那仁福继续好好地切磋棋艺。

然后康熙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直奔太监指的方向，结果只抓到了一只梅花鹿。彼时天色已晚，康熙和诸位大臣便直接回了行宫歇息，把那仁福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康熙时隔半个月再次路过那座山时，才猛地想起来还有一局没有下完的棋。而且自己也好久没看到那仁福了，这才赶紧跑回了下棋的地方。

当他再次回到那个石头棋盘旁边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那个叫那仁福的小侍卫还跪在棋盘旁边，守着那未完的棋局，可是人已经活活饿死在原地了！

其实，康熙之前不断地找人下棋比试，就是想要展示自己实力的强大。而此时，那仁福这个“楞头青”却只看到了输赢，没看到皇权是不容挑战的，皇上的面子比天都大，要时时刻刻维护他的面子。仁福面对这样的“送命题”，应该是不仅要输，还要聪明地输，不露痕迹地输。可惜他不懂揣摩上意，最终因此丧命。

棋盘之上是马象炮车，棋局之外，是人情世故。当和以前的老友们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发现一个人的情商、性格决定了他人生的走向，书读得再好，业务能力再强，情商太低，不懂人情世故的话，要想往上爬就会很难很难，毕竟“人情练达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