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秦空猛的记起这张面孔。望江城的茶楼里那个到处扯自己是非的说书人,不就是眼前这个话多滑头的少年。
犹记曾大言不惭放话,若是秦空这等邪人踏到望江城边界,他张耳朵必定先人耳闻,不落人后。想到这里秦空只觉莫名好笑,生生看着他吹过的牛皮在跟前爆掉而不自知,料定这人惯于吹嘘自己,往往虚大于真不可尽信。
“你……”
“哟,傻子,想和我说话?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干嘛,我可没有断袖之癖,你妄想!”若不是秦空突然掉头盯着他,到让张耳朵看出几分欲语还休的形态,他万万不敢相信“傻子”也会主动。
“秦……空”
秦空断断续续道,起初张耳朵是没有听清的,待听清后就即刻暴走,上蹿下跳。
“啊?你在说什么!是不是那个邪人来望江城了?难道是他把你弄成这个痴呆模样?我就知道,你生得这么好看,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江湖都传说那邪人能把人给的魂魄吃掉。因为魂魄被吃掉所以变得不灵光,就跟你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那么最后你会不会像郭员外那样砍自己啊!你砍自己就好了,千万别伤害我啊!太可怕了!我不能多想了!算了,干脆叫上大哥一起溜掉吧……”
没想到仅仅“秦空”二字就让能张耳朵在崩溃边缘,当日那个说书的神采飞扬黯然消失。可才得劲抓狂一会儿,就马上被人制止了。
“张耳朵!你在发什么疯!”猎户呵斥道,张耳朵才停止了一边抓耳挠腮一边滔滔不绝的躁动,转而扑到跟前。
“大哥!你来得正好啊,秦空那个邪人来望江城了!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犯了他来讨债,千万别连累我们无辜才好啊!”
“秦空?”猎户琢磨着什么,下意识地跟着重复了一遍。
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秦空本能惊了一下。确定是猎户无意识地叫唤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发现。到底是救过自己的人,不让恩人因为知道救错了世人皆恨的邪人,也算是感恩的一部分。
同时这也说明,秦空来到望江城的消息还无人知晓,眼下暂不必担心柏炎那人闻声追来。只要再多休息几日,等到手脚恢复得灵活些,便是时候离开。届时这两人也会和以前一样,忘记与秦空之间发生的种种。
“秦空此人行径素来诡异,虽人常道其出手凶狠,善恶不分。但传言终究是传言,就如你每次说书,总会给他东拼西凑几个新的故事,不尽雷同。若我不是你大哥,知晓小道散布消息惯于夹带私货,也断然会和他人一样对他就此定论。所以,你莫做他想,你我不曾犯人,何必心虚惶惶。”
听他一言,张耳朵一下没了声音,乖巧安静走到伙房地去料理活鱼。但秦空听他一番话,心中已是沸腾。表面依旧镇定,但看向猎户的时候却险些难以绷持,是满目感激快要藏不住。
此人不仅救了他的命,更可称得上是知己。没想到世间真有素不相识之人,能不被人语左右,给予最纯粹的看待。
“你……”他又想表达什么,可支支吾吾苦于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但一旁的低沉闷声引起了两兄弟的注意,纷纷望过来。
既不能语,秦空配合笨拙的肢体语言,向猎户比划着什么。
猎户也观察他好几天,此人筋骨显然受过训练,脉络通畅,应是个习武之人。再看他目光精聚,不似庸人游散,应是才思过人。要不是几天亲眼所见,谁又会相信拥有这种优越条件的人会是个行动迟缓,口齿不清的傻子。
“我叫张鄱,是个猎户。那边的小子叫张阳,是我弟弟,一个说书的。”张鄱所答正好对上秦空想问,他便点点头示礼,并在石台上以水湿指,歪斜地写下什么。两人神奇地交流吸引了张阳的注意,一把鱼上锅蒸好忙出来看热闹。
没待秦空写完“秦”字,只写到上边的横横横撇,张阳就凑到前头,瞬间开窍的张扬着:“知道了知道了!你想写‘丰’字是吧,那边都抖歪了。你想写的是名字?三横一竖,我想想……三横天地人,谓‘三才’,取“才谐音为‘蔡’;而一竖立苍穹,所以你叫……蔡顶天!”
“噗!”话音还未落定,两人都被这口无遮拦脑洞极大的张阳给逗乐,当场就没崩住笑了出来,只有张阳还不明所以。
“大哥你笑我也罢,这个傻子凭什么也跟着笑,我不服。”张阳倒是一反常态的傲娇起来,又带着点委屈。而秦空被傻子傻子的被叫了一天,也就听习惯了。
反正现在状态一时半会表达不清,还是先认下“蔡顶天”这个花名,三个人先好生相处着再做打算吧。
灵蛇教
三日前,巨蛇苏醒搅得教内人心惶惶,顾不得追究阿黎的大婚之夜该遵循哪些规矩。毕竟时隔多年圣灵再现,灵蛇教内不敢怠慢,生怕触怒了圣灵给族人降下灾祸。
他们虔诚祈祷,不与任何人打交道。但除了刚才的剧烈震动,寨子好像开始平静了,没有圣灵的痕迹。族人恍惚间似乎还能听到有清脆的鸟叫声在耳边,所以这是圣灵宽恕了教众,恢复了寨子周围的生机?
阿黎显然没有参与到这一祈祷中。和阿瓦将秦空给弄出寨子够,两人穿过深幽密林时,正惊讶地发现有一只山鸡扑腾飞过。
难道出门那会儿错过了什么,灵蛇真的帮助了寨子恢复往日的平静?这个念头还没有得到证实,阿瓦却突然说话了。
“阿黎你来看。”阿瓦似有发现,两人碰头跟着异象探查了一段。原本被厚实青苔覆盖的地面,此刻露出了泥土,旁边的低矮植被也向两旁折断,开出一条明显被重物压过的小路。
“谁会用这种累人的法子开路?不对,你看这里有蛇褪掉的皮!”阿黎捡起地上散落的一些死皮,放在手上顺着斜纹数,发现宽如衣襟的蛇皮上鳞块不过二三,想来这是条极其罕见的巨蛇了!而这里是密林,又在灵蛇教的地界。能出这样的巨型活物,必定是教中流传几十年的那只圣灵巨蛇了!
两人决定循迹而去,却发现痕迹断在了一条不曾涉足的河边。河面开阔,水流平缓,要不是亲眼见着巨蛇的痕迹消失在这里,谁都不敢想象平静的水面下会藏着怎样的一个骇人之物。
“阿瓦哥……我们要不要告诉族长。”
“……不必,我们私自外出已是违禁,免不了责罚。事已至此,不如先在附近探查一番,而后再如实禀告。”
阿黎认同了阿瓦的建议,两人伫立在河边高地,望着黑黑的河面,此刻心里不知是敬意还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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