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妈摇摇头,“听孩子们讲,他们亲耳听到了这里面发出哭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张大牛从非非爸手里突然抢过那物体,重重一下丢在地上,说道,“它就是北掉在地上才哭出来的。”
“不准你欺负我的小弟弟!”非非来不及阻拦张大牛的行动,只得事后狠狠搡了他一把,再弯腰去抱她的宝贝。这时,只见那物体翻转了一转,果然又发出“呜哇呜哇”的婴幼儿啼声。
屋里大家一时都受了声,屏声静气地注视着声源之处。也不知是谁突然说道,“这里头会不会被谁封了一个鬼魂?”
这句话暗合当时环境,屋里的人顿时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非非虽然不愿相信,却也终究有些害怕,定定地看着那东西,却也不敢再去抱了起来。
非非妈悄悄捅了丈夫一下,细声说道,“我看,你还是去把姬师公请过来看看吧。他到处给人降妖除魔,一定辨认得出这是什么。”
姬师公是这一带五里八乡最为出名的巫觋,驱鬼画符,祈福禳灾是他的看家本事。早就有好事者陪同着他赶往这儿来了。他脸色灰白,满脸皱纹,一双细小的眼睛打量别人的时候,时不时泛出嫩草芽儿一样黄绿色的光芒。
他在他家的瞩目之中大步走上前来,三下两下扒去了非非套在那球形物体上的衣物,拍了一拍,抱在手中,咕咙了一句,“嗯,还真不轻哪。”
非非见他不怕,胆气不由壮大了一些,走上前去问道,“老师公,他到底是小弟弟还是小妖怪啊?”
“嗯,好。”姬师公眯起那双小小的眼睛,环看了一遍屋里的人们,润了润嗓子说道,“你们大家不要怕,这不是封鬼的器物。跟什么恶鬼厉妖大概雅扯不上很大的关系。”
见众人都齐齐舒了一口气,姬师公又继续说道,“但是这家伙也很不寻常,来头不小哇!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这一定就是一个怪胎!”
“怪胎?”一屋子的人都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疑问。
“对。”
“什么叫做怪胎?”
“就是相对于人而言,产生在这个世界的方式比较古怪、比较另类的一种生命。”姬师公边打量着手中的球形体,边自说道,“这自然是比较玄乎其玄的说法。但是玄的事物却不一定便是没有······”
张大牛插嘴道,“既然怪胎玄之又玄,那你又怎么知道它就是怪胎?”
姬师公笑道,“现在我还不知道,所以只是猜测。即便是所谓的怪胎,据我所知,也有魔胎和道胎的分别。但是那些却已经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了。你们看我手上的这个东西香气缭绕,能是凡品么?我这么说你们可能仍旧不明白,说你唠叨了半天也没讲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其实有些话不用开口,你们用眼睛看到的一切将是最好的说明。”
这个老头子故作神秘地发出诡异的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把锋利的银刀,把那球形物竖立起来,搁在桌子上,缓慢而沉稳地进行切割。众人看着他先后在那物体上面纵切出六道深痕。每一道都是由头到脚,深及寸许。那球形物的质地看上去并不如何坚硬,他却也忙得满头冒汗。
切割完成,那姬师公把银刀轻轻放下,把那球形物的外皮如同剥橘子一样,一片一片往下扒拉。七片外皮全部扒下,均匀的盛放在木桌之上,宛如花瓣绽开,兼且浓香郁烈。在花瓣的中间,花蕊的部分,一张浅黄色的光滑膜片紧紧包裹着的,可不正是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孩子?
“是小弟弟,我的小弟弟!”非非热烈的上前,眉飞色舞,兴奋异常。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会把好好一个孩子封闭在这里面?”非非爹满脸的不可思议状。
姬师公一脸神奇地摇手道,“没有谁,这是天生如此的。我原本以为这里面是个婴儿,没想到居然长有这么大了。”
“天生的?”非非妈目光一闪,“这么说,他不就是···不就是······”
姬师公连忙一摆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那不一样。”
见非非妈妈诧异地望着自己,他只得续加上一句,“修成人形和生而为人是有很大区别的。”
至于区别在哪里,他其实自己也并不知道。好在非非妈妈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人妖之间的事,原本就过于离奇,只言片语谁又能说得清?而个中诸多疑问有谁又能及时地提起?
非非当然不会关心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她眼中,小弟弟无疑是真实的,现在就在她的面前。她专注地注视着他,对着他甜丝丝地笑,俨然如一个称职合格的小姐姐那样。
被膜片包裹着的小男孩大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静静的坐在那里,若如一株花蕊,没有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他只是在那里,就像一株树,一茎草,一朵浪花。属于这神奇大自然,容身其中,无思无想、无忧无虑,不管花开花落,抑或月缺月圆;不管事过境迁,或者瞬息万年,对他而言,此时都没有任何的区别。他就是他,他就在那里,但他不知道存在与不存在是什么,不知道生老病死宿命轮回、不知道时光空间烟月虚花,不知道红尘大千芸芸众苍生,也不知道天上人间锦绣华年······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那样地坐在那里。仿佛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从今往后也不会改变。
看到此时此刻的他,姬师公心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情绪:也许,这就是那被人类执着追寻千万年而至今犹自望洋兴叹的道!
第一章:太皇黄增天
“弟弟,我要我的弟弟!”一碧如洗的青草地上,眉目清秀的小女孩一跤摔倒,小小的手臂用力地伸向高处,伸向天空的方向,满脸的凄然望断。
天空晴朗,万里阳光。那个小姑娘,那片碧绿的草地,渐渐的远在视线之外,淡出如无。而草地旁边的小河,倏然幻化成了一条光滑的缎带,迎风招展,延伸向很高的高处。随着高度的拔升,天旋地转不止,风云驰骤不休。忽然之间,一切变化休止,恍如时过境迁。而在那高山之巅,一株枯槁的巨大古树独自站在在瑟瑟的风中敲打着单调的节奏……
——又是这个梦境。为什么它反反复复老是出现在我的梦里面?
清浅潺湲的水流边,十岁模样的男童低眉沉思着。他生来一张白里透红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庞,仍旧和从前一样。赤松子坐在绿竹结成的亭阁之中,远远的看着这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孩子,一副表情也是若有所思。
这里是太皇黄增天的丹霞洞天,赤松子修真练道的所在,一个被人间称作仙境,真正远离尘嚣的地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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