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跟着妈妈回老家看望在乡下的爷爷奶奶。
常回家看看,这是他们对儿女的最大心愿了。两位老人孤独的在家守着大房子,偶尔披上蓑衣拿上锄头去地里翻田种地,在丰收的季节拿给在千里迢迢之外的儿女们。
饭后,爷爷对着我回忆起从前的一些事情,他乐呵呵地说我小的时候就喜欢缠着他,秋天橘子成熟我跟着他一起上山采摘,下山的时候因为坡太陡不愿意继续走了,就哭闹着抱着他的大腿,最后他不得不放下肩上的担子拿出其中一个箩筐里原本装的满满的橘子放在附近一块平坦的荒草堆里。然后把我抱进箩筐,挑着我下山。
自从妈妈怀了弟弟,我就整日整日地跟爷爷奶奶生活在城里,偶尔一起跟着他们回到乡下看看庄稼们长得如何了。那时候爷爷有一辆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踩不动踏板的三轮车,他用这辆车子带我串过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穿梭过从树叶间隙中投射下来的灿烂阳光,越过春夏秋冬,后来,他把车子卖了,回到了乡下生活。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无忧虑的生活,甜过当时手中爷爷给买的舍不得吃然后被暖化了的冰糖葫芦。
爷爷在城里生活的那几年,他和奶奶住在一个租来的有些旧房子里。
从外头看可以看见墙上的零星的青沥,屋子外有个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看见两条生锈的铁轨,等火车来的时候画面就跟宫崎骏的动漫里一样,爷爷拉着我的手站在离铁轨五米之外,听见从不远处传来的鸣笛声,车轮经过铁轨的轰隆声,还有伴随着火车涌动的空气流形成迎面吹来的湿漉漉的风……屋子的前方是旧的一中,左侧是一个吵闹混杂的菜市场。下楼出门一直走大概八九分钟的路程,大步行走需要一千五百六十一歩,左手边就是人民医院入口,奶奶就在那里面工作。
院子里之前搬来过一个小哥哥,他总是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拿出来跟我一起分享,后来他跟他妈妈一起搬走了,我却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没问。
爷爷回乡下的不久以后,陆陆续续地听说那里已经拆了,医院建在了别处,变得比之前大。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做过类似这样美好的梦。
梦里常常出现锈迹斑驳的火车轨,列车从不远处传来的鸣叫声,还有随之而来的扑面的湿漉漉的风,风力夹杂着远方的气息还有一阵阵的花的芳香轨道边的迎春花顺着风的方向摇摆着。
醒来后还能感受到那阵风中湿漉漉的气息。
当我再次回去的时候,这块地方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火车轨没了,医院没了,那座学校没了,还有小摊贩们也都没了。整洁的马路,高大整齐的楼房,我的一千五百六十一步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走起。当我走了一千五百六十一歩的时候,却到达不了同记忆里的那个地方。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冯唐在他的诗百首里写道:可遇不可求的事:后海有树的院子,夏代有工的玉,此时此刻的云,二十来岁的你。一下子就感觉到现在的雨,滴在了十年前上学时候的自己的头发上。
我无法忘记,那段潮湿的岁月。
对于冯唐,童年的垂杨柳就是他一生中不能踏进两次的河流。而我,也不能再次踏入童年那条锈迹斑斑的铁轨。
一切事物都在发展变化之中,当你第二次踏进这条河流的时候,它已经不是你上次踏进的河流了。因为水已经变化了,现在脚下的水已经不是原来的水,原来的水已经流走了。
重新打开门,便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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