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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死生离别处。
——题记
1
今天推着小女儿在小区内转悠,几片杨絮乘着东风直直地朝我撞来,我不耐烦地揉了揉鼻子,转身离开了。
这几日,心里颇不宁静。
三月的最后一天,微风,梨花小镇上发生了一起事故,一阵妖风斜卷两个蹦蹦床盘旋而上,里面游玩的孩子们来不及喊妈妈就被吹到天上,又重重地摔下来,有的落在广场上,有的落在梨树间,有的摔折了胳膊,有的当场死去了。
事情发生后,我彻夜不能眠,只要睡着就会做噩梦,梦里都是血。先生也赶回来了,他安慰我说,小镇的北边有个水库,梨花节上,烧烤摊太多,冷热气流相撞就产生了旋风。
我不信。
晴天,平地起风,来得那么急,又那么猛,它卷挟黄土翻滚而上,蹦蹦床在天上打了几个滚,孩子如下饺子般纷纷坠落,地上的哭喊声响彻云霄。那风又逃得那样快,似乎刚刚它什么也没做。
地上的孩子血肉模糊,旁观的人都在忙着拍照,没人敢上去帮助那些可怜的孩子。忽然有个大人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不顾孩子的嚎啕与痛苦,粗鲁地翻过一个孩子后又继续翻找下去。
好在所有的孩子,不论活着还是死去的,最后都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
警车去了,救护车也赶去了,梨花节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件事传开了,有很多个版本,都说是刘秀所为。
梨园以西,有一棵梨树王,树下新修了一口井,叫刘秀扳倒井。做了人文景观,也没人举行一些仪式郑重地把刘秀请过来,所以刘秀生气了,他从井里出来,化作黑风,吹翻蹦蹦床后又回到了井里。
大姐说那里原来就有井,婆婆说真正的扳倒井在东边。不管民间怎么说,总有人对此深信不疑。
我也信。
出事的前一天,我们去了两次梨园,那天晚上,我做了噩梦,我的孩子掉水里了,旁观的人很多,没有人救他。第二天,婆婆叮嘱我别出门,结果梨园那边就出事了。
日子过久了,被春去秋来,花开花谢的因果所感染,我也开始相信宿命。一定是因为我儿子善良,所以他逃过这一劫,我感谢他。
往后余生,我们一定要善良。
2
在五伯的葬礼上,我见到了三娘,她满头银发,好像我的亲人在我结婚后一下子就变老了。大年初二走亲戚时,我总在嘘寒问暖中悄悄地观察我口里的大娘大姨们,她们变了,又熟悉又陌生。
结婚后,我总是鼓着一口气,我要让自己过得越来越好,让家里人都相信,我当初做的决定是正确的,我的先生他是个好人。可三娘的笑脸让我觉得,她们从来不在乎对与错,也从来不在乎好与不好,她们牵挂的只有那个她们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不是所有的等待都经得起来日方长。
我没有掏心掏肺对五伯,他病了却牵挂着我。我对三娘当初的反对有些介怀,她却抱着我的小女儿满含热泪。谁说结了婚就是大人了?我那可笑的想法还不如不记仇的小孩。
昨晚视频时母亲听说我做噩梦,要来看看我。梨园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周了,一周里我没哭过,我压抑了很久,母亲说要来看我,我的情绪顷刻间崩塌了。
子女就是父母的债,我这远嫁不孝的女儿,是要父母牵挂担心一辈子的,大概他俩这辈子都还不完了。我怎么还呢?
梨花,是不是看了梨花就要有所分离?那么纯洁的白,是否真的意味着不吉利?孩子是无辜的,也是不幸的,那枝头的梨花呢?
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珍惜当下,便是永恒。
(齐悦梦想社群季度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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