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心里,一直向往着有一个深深的庭院,一个身心可憩的花园。
忽然有一天,有那么一座庭院又出现在我的脑海。
在我少年时,爷爷还健在,那些岁月里,爷爷常常带着我去县城的二爷家。二爷的家在县城岳中后面,背靠花果山,可谓闹中取静。每次去,推开一道褐红漆的铁门,红漆发黯斑驳,不知道是那一年就有了这道门。推开这道虚掩的铁门,吱呀一声,是一座两进的庭院。小径左边空地种有细毛竹,记得还有一棵毛桃,及其他的杂树。走过这段小径,是第二道门,门砌成圆形,围墙犹如波浪,像是走进了一座花园,穿过这道拱圆门,便是二爷家的正房。未进里屋,就听到一阵狗吠声,那是二爷家养的一条大黄狗。去的次数多了,下次去时,它叫两声就让到一边,摇着尾巴,吐着舌头。
就是二爷家的这座庭院,一想起,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走进去的心情,那些尘封的往事也随之出现在眼前。
最初,都是跟在爷爷身后,爷爷带着我去的。生性胆小又内向的农村孩子的我,去城关的二爷家,是生怯的。
进去后,只是老老实实的坐着,眼睛也不敢乱看。二奶叫拿糖吃,羞怯伸不出手,还是爷爷拿到我手里。
二爷家的房子是楼房,我家的房子是土墙黑瓦;二爷家屋里宽敞明亮,水泥地面,桌椅柜台陈设高雅端庄。我家屋里阴暗潮湿,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时我家照明点的是煤油灯,二爷家早已是一拉就亮的电灯。这些很大的不同,使得我感到二爷家是城里人,虽然是爷爷的亲弟弟,但在我心里跟亲戚是一样的,我的自卑胆怯好像从那个时候就有的。
正是因为这样,多年以后回想起来,那道红漆大门里的深深的庭院,如影视剧里的一般,是有身份有故事富贵的代表,让我胆怯又让我向往。
上高中时,爷爷已经离开了我们。我时常一个人去二爷家,在我推开那红漆的大门时,仍感到需要一种勇气。走在那一段小径,仿佛是一个重要时刻。每次去,并不为什么事,也没有过多的想什么,大概就是想去看一看。去了,进到屋里,也就是陪二奶说说话。
那个时候,二爷也去世了。叔叔姑姑们要工作,常常是二奶一个人在家。人老了,又不常出门,大概是希望有个人陪。一坐下来,二奶总有许多说不完的话,我就坐在那里,听着,事后也就忘了。
有一回去二奶家,把新买的自行车停放在红漆大门外,没有上锁。等我听二奶一番说话后再出来时,自行车不见了,被人偷了。
爷爷在的时候,去二爷时他帮收拾院子,把一些碍事的遮挡阳光的树枝砍掉,除草打扫。我自个在院子里玩。院子里多是竹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花草。或许有,那时并不留意。那棵毛桃树也不曾摘吃过。
二爷家请了阿姨。那个时候都叫保姆,实际上就是做饭,打扫卫生,并没有孩子要带。也并不是阿姨,是一位年轻的姑娘,而且是沾着点亲戚的。
去的时候,就会常看到她。我还在读书,根本不晓得与社会上的人打交道。虽年纪差不了多少,只是很少与她说话。后来常常有一位小伙子来找她,没事的时候,看他们在庭院聊天。但总不比如今男女谈恋爱那样大胆,也就站在那里,轻松地说笑。后来就跟着小伙子走了,嫁给了他。
我高中后就没有再读书了,离开学校那几年,在社会上仍是懵懵懂懂的。每个人都有青春的,二爷家请的保姆有过,我应该也有的,可是,等我发现它时,已经是多年以后。想起来,身后只是那样一座渐行渐远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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