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个超级英雄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父亲
小时候,父亲总出差,童年时期的我对于父亲这一角色的记忆好像并不多,至少没有母亲多。
父亲初三毕业,就在农村老家的国营供销社工作了。在八十年代,十七八岁就工作看起来很正常。尽管算是步入了社会,但他好像有很多同龄人身上没有的特质,他喜欢写诗,用诗歌追求到了母亲,我还看过那本小诗集,有对外面世界的渴求,有对周遭生活的点滴记录;他还喜欢读书,这成为他通往外面世界的最佳路径。父亲说:他想摆脱在农村可能要种一辈子田的命运。
计划经济体制改革,国营供销社倒塌,父亲和母亲同时下岗,都有了一个叫做下岗证的小本本。父亲毅然决然要进城打工,尽管一天几块钱,瘦瘦高高的他,一天得扛几十袋水泥,在工地做小工,什么杂活都干,一周后的他,怎么也撑不下去了,去姑姑家歇了一个晚上,躺在床上想:如果不干了,只能回农村种那二亩田,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啊。
第二天,父亲调整好心态,去了工地,这一干便是二十多年,现在在建筑行业做得还算不错,考上了成人大学,考上了国家建筑师,预算、工程设计什么都会,从小工人到包工头,再到经理,曾经工地的磨练让他比现在高校毕业生有更多的实践经验。
父亲讲这些话是在我初三最无助的时候,也是我和他从父子关系变成朋友关系的开始。
我发现,自己身上好像也有和一般男孩子不同的特质,性格中多了些温柔,大多时候喜欢沉默,社交圈子不大,但有几个一辈子相处得来的朋友,想想自己多多少少会映射父亲身上的影子吧。
高一刚开学,心里压抑,有好多那个年龄困扰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于是第一次给父亲写了信,现在看来只是青春期的迷茫罢了。我把信小心翼翼地放到可能被父亲看的到的地方,内心那叫一个紧张啊,好长一段时间躲着父亲。后来,我爸通过短信给我发了一大段话,我至今还存着,最后一句是:“人生之路还很长,把目光放远,建立信心,在爸妈的眼里你永远是最优秀的”。你可能无法体会这种肉麻的形式,可这就是我成长路上的印记,就真实的放在那里。
高三,父亲在家为我做了一年的饭,他在手机上百度学习怎么做菜,去超市买各种食材,一百八十多斤的胖子在厨房忙乱,满头大汗,围着围裙的样子有点滑稽,像兜了一个肚兜。一年里,我从一百二十多斤吃成了一百四斤的圆脸胖子,水煮肉片、醋溜白菜、京酱肉丝……恩,是我这辈子吃得最香的菜了。
临近高考,爷爷住院了,肺癌晚期,父亲陪床。知道消息后,我在想我爸没有父亲了该怎么办。那晚,父亲回来,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尽管神情当中流露出无助、悲伤,但还是问了我一天的学习。(现在爷爷身体还不错,好像更加精神了,家里人甚至怀疑是误诊。)那段时间,我爸是真累啊,可没有什么能够将一个人击垮,接受一切,哪怕是最痛苦地失去。
高考成绩公布的那晚,凌晨十二点,我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没有查成绩,父亲查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那夜睡的好吗?记得父亲给我报志愿时的场景,我那时就在想,如果多考几分,我爸妈该多高兴,不为别的,就不想让他们失望。现在,我把高考当成了遗憾,但会用不一样地方式去解开它,这也许才不会让他们失望吧。
在我印象里,好像只要我想做的,我觉得对的事情,爸妈都会支持。初三暑假和一帮不认识的朋友拍微电影,高一暑假和好哥们说走就走的旅行,高二毅然决然要艺考的我,高三心心念念的义工旅行,大一想要参加各类活动比赛的我,没有什么,在沟通过后不可以做的事情。
爸妈虽然没有给我过人的智商,没有让我遗传到好看的皮囊,也没有给我富裕到不用担心自己生活开销的家境,但是我多么幸运能有他们这样的父母。我把他们当做朋友,当然,同千千万万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一样,他们眼里的我,永远都是孩子。
去年我问:爸,你有中年危机了吗?我爸说:有啊。那一刻,我知道在我慢慢长大、懂得更多、见识更广的时候,他的脚步却慢了,他有不懂的东西了,他需要我更耐心地解释了,他开始念叨希望我过安稳的生活,他好像有点不懂年轻人了……可这真的没有关系。
母亲节没时间录一期节目,只给我妈买了一束康乃馨,微信上简单地祝福了几句。父亲节到了,抽空录了这期节目,不知道我爸会不会听到,我想,会吧,毕竟父亲是我第一个听众,也是我人生里能够为我一直鼓掌的忠实观众。恩,向超级英雄说声感谢吧。
爸,我在大连挺好的,我有努力学习,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放心吧,我已经不再是十六岁还在迷茫的孩子了,我已经慢慢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了,我会像我说过的那样,大学毕业前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爸,父亲节快乐!
我爸是个超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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