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几天学后,我就学会了每天踩着看门老爷爷的铃声进教室,于是早上就再没碰见过润哥。
有时候路上耽搁稍微迟了一点,老远地看见老爷爷慢慢抬起拽铃绳的手,我就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他,大声叫:“爷爷早”,他每次必定被吓到一下,然后看着我的背影用食指不断地点,等到我跑远了才想起来拽铃。
我的同桌是一个叫林芝的黑黑瘦瘦的女生,扎两个小辫,总穿个浅绿色带点儿绣花的短袖衬衫,和我那几个村里的小妹非常相似。我俩共用一个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的长凳,她比我矮一些,把双臂放在课桌上还有些吃力。
这凳腿儿这缺一块那缺一块,摇摇晃晃。我趁老师写黑板转过身去时做小动作,那凳子总会来个大摇晃,林芝每次都会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我,我呢,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看着黑板,那时老师写完字已经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林芝瞪着我的场面,有好一段时间,林芝都是频繁地被我们的一个教语文的女老师罚留堂,任她怎么解释老师也不听。
有一次放学后,林芝又被留下来,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主动敲门走进那个装满了所有老师的办公室,找到她俩,对那女老师说出了所有的实情。那个还年轻老师似乎也有些觉得有些愧,又看到我手上还拿着个拐杖,就自认为我上课是因为腿疼才乱动,只责备了我几句,就放我俩走了。
回家路上,林芝有一小段路和我顺路,我一边走一边扬起眉毛对林芝拍着胸脯:“怎么样,感谢我吧?要不是我去帮你说,你这会儿还在宁老师那罚站呐!”
林芝听了这话,哼一声,把头转向另一边,我眼睁睁看着她那扎得硬硬的小辫就这么直直地冲向我的鼻尖,我出于自卫的本能,猛的一下就后退了两步。林芝听到我的反应,竟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把头转过来讥讽一句:“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醒醒大王也会后退啊?”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她,她的下一句就接上来了:“算了算了,为了表示我胸怀宽广,就不和你计较了。”
“好哦,你不跟我计较也好。”我瞥向前方不远的分岔路口。
林芝听了我难得不呛人的回答,有些意外,不过应该还是觉得舒心。可下一秒,我就像飞火轮一样冲进了我回家的那一条岔路,转过头来,遥遥地对她喊了一句:“你不跟我计较也好~我懒得听你的谢谢~”我虽立刻转过了身去,可林芝那时脸上精彩的表情我猜都能猜到。
走到进十巷村的那条路,我竟碰见了难得去进货的老九,他油光锃亮的大脑瓜顶在夕阳下显得更亮了,甚至带了橘色,像是另一个太阳。我一下子就饶过他冲向他的小推车,然后灵巧地以拐杖为支点,跳上了车的边缘。
老九刚上来的怒火在看清来人后瞬间散去:“醒醒啊,放学回来啦,是不是腿又疼了想坐九叔的车?”
我立刻装作虚弱的样子,就这么被老九艰难地推到了家门口。我爸已经到家,见是老九把我送回来,脸色立刻就变了,随便道了声谢就把他赶走,冷着一张脸叫我洗手吃饭,我心里有点数了,想着如果还碰见老九,尽量在还没到家的时候就跳下车。今晚的饭居然还挺丰盛,除了平常的稀饭加菜叶子,妈炖了我昨天晚上摸的小虾,那味道叫一个鲜美。
上了学后玩的时间大大减少,我晚上又疯到好晚才回家,我妈叫我把一身汗洗掉再回家。我又泡到河里浮浮潜潜,月光洒在河边上,波光粼粼,我想到那不知道比这白多少倍的白花花的河面赶忙上了岸。
差点忘了我最先想上学的原因,我可不能亏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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