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这家公司没多久，领导都很友好。总监对我们来说更像是老大哥。
我刚到公司的时候每到饭点，他就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我还以为是公司管饭，直到一周以后，有新来的问了一句“这是公司管饭吗？”总监回了一句不管饭的。我才幡然醒悟，原来我一直在蹭饭。然后我偷偷的支付宝把饭钱转了过去。
在我的印象里，他好像一直在工作。我们公司是提供住宿的，住的比较近。每天我到公司的时候，总监已经到了。设计行业本来加班就比较多，加班很晚的时候总监会开车送我们回去。
周末的时候我喜欢打篮球，去篮球场的时候会路过公司。每次路过都能看到他的车在外面停着，打球打累了回去的时候办公室的灯还在亮着。
虚浮的声调，稀疏的头发。完全看不出他刚刚三十岁。去年才结婚，还没一年呢吧。前几天还在和我们商量，七夕要给他妻子准备点什么礼物，已经怀孕七个月了。我们都说不宜太过激动。
也就是七夕前几天，我在宿舍。接到了老板打来的电话，说是总监晕倒了让我第二天去医院看看。原以为我到医院的时候他可能已经醒了，还可以和他聊聊天扯扯淡。可是到医院的时候只看了一眼他铁青的脸。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尸体是那样的重，那样的冷。殡仪馆也是丝毫的没有人情味，一条龙服务商业化十足，火化炉都分三六九等。
葬礼那天来了好多人，其中也有甲方的人。准备好的七夕节礼物还没送出手，全款买的两套房还没来得及装修。已经给未出世的孩子准备好了零到六岁的衣服、玩具、图书，却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他有实力在北京全款买房，却没机会给自己买墓地。他的骨灰被他父母带回了山东老家，还记得他的硕士论文题目是《墓园》。
我不明白，新冠来了，搞得跟世界末日似的人心惶惶，停工停产封城一系列措施，全国响应。而中国每年过劳死的人数超过60万（这个数字是我百度的），却好像没人关心一样。
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工位，我有些走神。好像很少见到四十岁以上的设计师。
甲方又来电话了，是催进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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