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被长辈逼着练习毛笔字。在爷爷和外公眼中,写一手好字是一件有尊严的事情。因为在他们小时候,会写字的人很少,那也是一种生存技能。
因为练字,小时候没少挨骂,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必须照着字帖,不得有半点马虎。我偶尔悄悄的在纸上一笔“狂草”,会被立即喝止:“没学会走路,就想学跑吗?”
爷爷和外公一生都在写楷书,无论是写对联还是题匾额,他们的字都是工工整整。按他们自己的说法是,这辈子楷书都没有写好过。
我读高中时,爷爷和外公已经管不了我了。当时,我正处于叛逆期,不让我干什么,我偏要干什么,所以,每天在纸上“龙飞凤舞”。我也从内心深处觉得他们太胆小了,楷书已经写这么好了,为什么不能突破自己?同时,我也觉得自己已经很成熟了,不必被长辈们管束。
18岁那年,远行求学,我彻底自由了!不必被每天被逼着练字,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被长辈们呵斥。20岁时,我彻扔掉了毛笔,学会了抽烟、喝酒。假期回家,一开始躲在厕所里抽烟,后来明目张胆的当着父母的面抽。我知道,他们已经管不了我了。
有人问我为什么不练字了,我楷书基础其实很好,荒废掉可惜了。我说,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谁还写字?当时互联网正在兴起,我整夜整夜的泡在电脑前。什么书法,什么艺术,早就成为被淘汰的东西。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生活也开始堕落了。
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我彻底的“自由”了。抽烟、喝酒、泡吧、K歌,尽情享乐。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十年。我荒废了大把的时间。身体越来越肥胖,精神越来越萎靡。快到30岁时,我发现自己的生活一塌糊涂。这就是“自由”的结果吗?
人们常说字如其人,我字也越来越丑,难道不是我生活的映照吗?我猛然意识到,时光有限,精力有限,十年,没有想象中那么长,只是眨眼一瞬间。
30岁时,心性略熟。所谓成熟就是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每天晚上练习半小时毛笔字,要比纵情享乐有意义。我回忆起小时候习字,长辈们除了教我基本功之外,还要求我养成良好的习惯,比如,写完字后要把笔洗净,把纸墨放好。书法的意义不止于练字本身,更是让你懂得人生的庄严。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学书法的人越来越多的原因。
唐朝书法家孙过庭在《书谱》中写道:“草不兼真,殆于专谨;真不通草,殊非翰札”意思是说,草书不兼有楷法,容易失去规范法度;写楷书不旁通草意,那就难以称为佳品。人生也是如此,没有自由,就会死板,没有自律,就会放纵。
自由是自律升华,自律是自由的胚胎。泼墨挥毫,龙蛇走舞固然有纵情之快,但必须先一笔一划练习基本功。同样,自由的人生,也先要学会自律的生活。于是,我重新拿起毛笔,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对生活的调整,就从练字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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