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小任同学
大屯镇其实不大,但重要的地点和人其实就是那几个。当爸爸决定去长春工作时,照看了姐姐多年的李姥姥是最伤心的一个,比家人还胜似家人的浓浓亲情,让人难以割舍。可是,姐姐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怎么能留下呢?于是,妈妈就让还没有上学的我留下来陪姥姥。那一年的时光,成为我童年里最留恋的时光。
李姥姥没有工作,也没有种地,她的缝纫手艺很棒,经常接活帮别人做衣裳赚钱,我和姐姐的衣裳基本都是姥姥做的。姥姥先拿一根长长的尺子给人量尺寸,裁剪衣服的时候会用一种蓝色的橡皮大小的小方块在布上画线再剪下来,她踩起缝纫机来,有很强的节奏感。我是捣乱那一伙的,比如说把画线的小方块拿走去外面乱画,非要踩缝纫机的踏板,研究缝纫机是从哪里上线的,姥姥都不说我。我不爱吃粗粮,尤其是小米,每次吃小米我都很生气,一直到现在也不喜欢吃,李姥姥没有那么多大米,只好用仅有的大米做成粥给我吃,她们自己舍不得吃。所以我就跟着屁股后面叫她“大米粥姥姥”,现在想来,她是多么惯着我呀!对于姐姐能上学这件事,我无比的渴望,曾经坐在姐姐的教室赖着不走,妈妈连哄带骗才把我弄走。李姥姥为了满足我的小小梦想,带着我去拜访镇上一校的校长,校长说我的年纪小,不能上学(比上学年龄小三个月)姥姥又带着我去找三校的校长,她老人家什么也没带,就这么把事儿办成了,那个时候世界好简单。她小小的个子,花白的头发,风湿病导致的罗圈腿,就这么一路带着我走过来,每每想起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带我四处奔波,都禁不住泪眼婆娑!
李姥爷是帮工厂打更的,打更就是晚上值班的意思,他上一天班休一天,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笑容也比较少,我每天晚上都听小喇叭广播站,他听完评书就轮到我,有时候听完了我还不愿意睡,他只要说一声“赶紧睡”,我就立刻灭火。那时候睡的是火炕,姥爷睡炕头,我睡炕稍儿,妈妈每次听李姥姥说这些事儿,都会说:这小崽子也得知道怕个人儿。可是,当我想吃香瓜的时候,不爱说话的姥爷都会去别人家的地里给我要香瓜,家里衣柜门上面的凤凰和飞龙的烫花就是李姥爷弄的,据说工具就是拨煤用的炉钩子,太有才了!
李姥姥的女儿,也就是我的老姨,长得特别漂亮,印象中总是编着麻花辫,特别喜欢在院子里跳皮筋。老姨唱歌很好听,经常坐在炕上教我唱歌,我学会的第一首歌就是老姨教我的《踏浪》:
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
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
山上的山花儿开呀我才到山上来
原来嘛你也是上山看那山花儿开
啦……啦…
这些记忆怎么可能会忘记呢,这些歌声,这些情感织起了童年最难忘的瞬间。老姨结婚那天,我和姐姐一路跟随,看着忙碌的大人,我们两个无耐的在外面等,一直等到日落,终于忍不住跑进去,大喊:“老姨,快点回家吧!”在众人哄堂大笑中,我们才明白,老姨已经不属于我们啦!从此,她属于一个叫做老姨夫的人!
让人唏嘘不已的,不仅仅是物是人非,还有那段懵懵懂懂的,单纯如水的童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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