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π 图@网络
我越发厌恶自己的栖息地了。
附近是施工地,每天六点半,噪声会嗡嗡嗡的响起,像蜜蜂扑扇着透明的翅膀。如果你觉得那挺美好的,那你可以试着想想一只蜜蜂围着你嗡嗡嗡地跳舞。你是不是也会害怕它突然就把毒针刺入了你的心口。
而到了凌晨两三点,楼上总是传来咯咯咯的笑声,像夜色里的钟声一样,清脆不详。我总是害怕一张脸浮现在天花板上,我总是担忧一双手从床边伸过来。每天晚上脑子里都在拍恐怖片,充分锻炼了我的想象力。
每周一次,都会有一大袋垃圾丢在电梯里,占据电梯十分之一的位置。我总是捏着鼻子进去,一到目的层数,立刻匆匆逃走。也不知道最后是哪个好心人帮忙丢了垃圾,但那属于人的恶臭一直徘徊在电梯间里,久久不散。
我灰心丧气,生活里少有大灾大难,却总是这些小奸小恶,谋杀着我的耐心。
还好我是个行动派,少抱怨,找些办法解救自己。
我给自己准备了一副隔音耳塞,价格不菲,效果拔群。
暂时缓解了噪音的困扰。
我决定乘胜追击。
去楼上敲门,想谈谈能不能别午夜惊魂。
很可惜,没人理我。
也许是第一个问题解决得太轻易,让我错以为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想的太简单了。
人总是擅长自我取悦,而和别人互相和解却要难得多。
我去找物业,物业说,那户没有人入住。
没有人,那就是鬼咯。
我没有说服鬼的自信。
打道回府。
鬼还是没有消停,
或许是心理作用,
咯咯的笑声变得越来越大。
谁说声音是没有重量,明明沉重得要死。
黑眼圈渐渐起来了,朋友们都怀疑我是不是在偷偷吸毒。
人一遇上没法解决的事情,就容易变得灰心丧气。
甚至懒得去想,怎么解决下一个问题。
比如我就没有再去想着解决垃圾难题。
这也正常,我们的人生总是充斥着攻克困难。
却少有跳过困难的选项。
总是撞得头破血流,浑身泥泞,然后又为取得的一点点成就沾沾自喜。
说实话,有些事情,跳过远比攻克要舒适得多。
不是所有的难题都值得攻克。
我们不是百科全书,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是值得焦虑的问题。
但我的自我逃避并不开心。
因为我天天都得面对。
一看到天花板,脑海里就在冥府绝唱。
我已经放弃了希望。
但事情往往在你不想解决它的时候,迎来了转机。
一份外卖错送到了我家,我看了看地址,正是我楼上。
原来鬼也开始吃外卖了,还和人吃的一样。
那纸钱和香火给谁吃了?
是因为,
墓园的地价越来越贵,所以鬼搬到了小区里?
纸钱和香火越来越偷工减料,所以鬼也乐意吃起外卖?
我给自己的猜测打了满分。
我决定去一探究竟,用外卖俘虏鬼的感情。
我敲了敲门,大声喊外卖。
房间里传出,踏踏的脚步声,门很快就打开了。
有些门真的很古怪,不管你叫破喉咙都没人开,但一份外卖却可以轻松地敲开闭锁的心门。
所以重点是心门的钥匙,有些钥匙是外卖,有些是玫瑰和香水。
门里是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女孩,穿着蓝色睡裙,头发散乱着。
她不说话,只是伸出手。
“你是人还是鬼?”我紧紧握住外卖不肯轻易给出。
“你去看看工资单上收到的是人民币还是冥币不就知道了,真蠢。”
我没想到我楼上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女鬼,哦不,女人。
我跟她说了一下夜半惊魂的抱怨。
其实看到发出笑声的是个可爱女孩的时候,我心里已经不抱怨了。
虽然抱怨没有意义,但我还是期望她能多了解一点我的心情。
她犹豫了好久,终于决定带我去她的闺房里。
没有欣喜,没有雀跃。
因为这闺房,太他喵的神秘主义。
墙壁被涂成了漆黑色。夜光的六芒星,在窗帘掩蔽的暗室里发光。
数副塔罗牌堆在电脑桌前,屋子里到处都是些手写神秘符号。
神秘学宗教学的书籍铺满了地板,像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祭典现场。
她是一个夜场主播,是个占卜师,她自诩专业,擅长科学算命。
“哦,算命的。”我嘀咕了一句。
有些事情,精致和低俗只差了一个用词而已。
同样,破坏第一面的感觉,一个词就足以。
我让她帮我算算,她不肯。
“有些事算不出来,比如外卖会送错。而有些事不用算,比如两分钟后会有外卖奶茶上门。”
呸,说的玄玄乎乎。不就是因为我不肯付钱而已么。
电影里的算命大师哪有收钱的,只有招摇撞骗的江湖神棍才要收钱。
不过反正她也算不上大师。
她已经开始要赶我离开了,她实在很不擅长跟人相处。
不过跟自己独处已经是很溜的本事了。
很快送外卖的就来了。
她正好找了以吃饭为借口催我离开。
“对了,帮忙把垃圾袋丢出去,放电梯里就行。”
原来也是你。
我愤愤不平。
开始在脑海里安排起秋后算账的打算。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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