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脸🦜🦜
——平棘酒徒
父亲舀出几瓢水,倒在炉台上的脸盆里,飞出炉口的小火苗儿,像一群蓝色的精灵,欢快地跳跃着,簇拥在脸盆上,热情的亲吻着冰凉的搪瓷盆壁。
一会儿水就烫了,父亲把脸盆端下来,放到一个破方椅上,顺手从晾衣绳儿上扯了一条粘了许多黑点子的羊肚蓝白条纹手巾,往椅儿背上一搭。
椅子面上的黄漆都掉光了,三条木板,两条松动。椅背儿中间原本应该有两根立柱儿的,现在早就没了,
偌大的椅背儿就剩下一个大个儿的方框儿,好在还能挡住脸盆,不让它从后面掉下。
椅背上面的横木,纹理挺深,有点儿毛糙,谦恭地,举着毛巾,真是个宝贝。
母亲挽起袖子,把脸洗了洗,拿着毛巾擦起脸来,没等母亲从方椅那儿挪开,哥哥和我争抢着,把两双小手儿手伸进了脸盆。
扑腾,扑腾四只小手儿拍打着,撩拨着冒着白汽儿的热水,就像一群嬉戏在湖面的小鸟儿。
我们俩撩出的热水不少,也洗不了多干净,不过我们俩还是挺能干的,哥哥洗掉了粘在眼角儿的痴吗糊——眼屎;
我也洗下了黑乎乎的,有点发粘的,赖在脸上不愿意走的,好像还有个硬核的脓带。
哥哥洗脸时,总喜欢用大屁股使劲地把我往边上拱,好像不愿意让我洗脸似的。
我也是告过几次状的,父亲也骂过哥哥几次:“丽辉,你洗脸安生点儿,别屁股调来调去。”母亲也骂过他一句:“牛犊子,摆四方。”
哎,说了人家好几回了,人家就是不改,没办法,咱还得让着人家,人家什么都不怕,咱却怕他把洗脸盆儿拱倒了,把热水拱洒了,把脸盆弄到地下磕出了坑,磕掉了漆。
每次洗个脸,我们俩总是扑散得地下到处是水,等我们洗完后,脸盆里的水,就剩个底儿,也不热了。
父亲又往盆里倒了两瓢带着冰茬的冷水,洗了起来,别看那水又脏又冷,父亲每次洗的都挺干净。
还是
先秦时的楚人说的对: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原创河北赵州陈明辉
——2024年一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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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想一想,
父亲最后洗脸也是对的,
因为生火的人脸最黑,
他要是早早洗了,水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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