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博物学

第一次知道这个专业，是清华大学一位老师受邀来小毛驴给志愿者讲述植物学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对自然的理解还只存在理念和想象中，没有实际与植物土地打交道。那位老师说：“博物学是一门很古老的学问，基本涵盖自然的全部，如植物、动物、矿物、生态系统等，它跟人类的生活息息相关，却是一门为大多数人忽视的冷门学科。”他提到，像卢梭、歌德、梭罗都是博物学家。当他提到卢梭名字时，多少振奋了我，我曾经特意研究过卢梭，但我并不知道他除了冠以文学家、思想家称号之外，还在博物学上有一番作为。老师说研究博物学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只要你留心生活中的事物。他举认识植物，无需非得去植物园特定的地方，从你周围的植物开始认识也可以，今天一种，明天一种，慢慢的，你会越来越熟悉这些植物的名称，包括它的属它的科，叶子形状，开花结果周期等。这给我启示便是：“学习自然，何须去远方！”

这位老教授还提醒我们，要时刻记录自然笔记，这个笔记可以用些文学的笔触去写，那反而更客观真实。我们许多研究打着客观的名义，用第三人称叙述，其实也还是我的观察推断变形，我们某些论文就有用第一人称来写的。这又给我一个建议:用第一人称来写自然笔记。回到老家，一切安定后，我开始践行我的博物学知识。

  首先从最初浅的种植开始，我总觉得当许多植物变为生活的一部分，至少混个眼熟，再加上摸索栽培经验也要学习它们。当然我不是为了学而学，打开始我就特别清楚自己喜欢植物，特别是花，所以去年10月份播下11种花（矢车菊、波斯菊、瓜叶菊、驱蚊菊、勿忘我、亚麻、满天星、牡丹、丹桂、铁线莲、向日葵）。可是由于播种的时间太冷的缘故，种子无一例开花，有些连苗影子都没看到，播种的热情瞬间浇灭。我吸取了前面的教训尝试比较可靠的根部培植法，既然种子很难存活，那就种已经成型的小苗。这一次种了榕树、水仙、红掌、碰碰香、吊兰，并且从花农家的田里搬了两大盆菊花，大朵的波斯菊和开小黄花的菊花。当然由于皮肤的原因，也添置了一些可以绿化美肤两用的四年生芦荟。这一次虽然同样是寒冷天气种植，但没有了大面积的死亡，唯独红掌叶子在冬天已经枯萎，其他植物长势甚好。

今年一立春，我种植的热情又被点燃，购置一些可以摆在家中装饰的花卉植物，如风信子、报春花、多肉植物、仙人掌科千波万波、十二卷、表情草，并让它们配上创意的花盆，每次回到家我都迫不及待去看看它们，比起先前那些长青植物更加爱惜，精细的照顾，三天两头浇水。有些植物，越是精贵的养越是使不得，如报春花、多肉植物，由于浇水频繁不当，一些瓣开始出现病症。我看过一篇六年级的文章《桃花心木》，讲的一个熟悉种植的人，并不是有规律的给树营养。其中课文中有句话是这样的”“如果我每天都来浇水，每天定时浇一定的量，树苗就会养成依赖的心，根就会浮在地表上，无法深入地下，一旦我停止浇水，树苗会枯萎得更多。幸而存活的树苗，遇到狂风暴雨，也会一吹就倒。”我觉得这话在理，我是还没学会自然的定律。后来3月12日植物节前后，我开始大量的引种有枝干的树，如海棠、樱花、芭蕾果、碧桃、榆叶梅、紫荆、芍药、合欢树，于是我家的庭院多了一些坑，多了一些瓶瓶罐罐，包括大门边也被樱花挤得满满当当，至于能不能活就看老天了。我尽量给予它根的伸展，和充足的阳光和土壤。

家中种植是增长我博物学知识最重要途径，我的另一条途径就是向外学，比如马路边上的树和花，我都会留心它。我们学校里树很多，特别是花开的时候，我都会停下来，闻一闻，嗅一嗅。刚来这个学校时候，兰草花特别多，草本植物，茎如葱但比葱粗圆润，有五片花瓣五六根雄蕊无雌蕊，这种花在我小学就读的农村学校也常常看见。到现在立春后，特别是惊蛰过后，三四棵桃树次第绽开。学校的桃树打破了学校青绿的单一色，而多了一份温情和诗情画意。最有意思的要算，那大片大片的青菜花，可能有人把它误认为油菜花。学校和每天上班下班的街道两旁是我了解植物的另一扇窗。

常言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这实践很重要，但纸上的功夫也需修炼。栽培的最大乐趣，估计是看到植物开花结果吧。可是植物的生长是个缓慢的过程，于是在花未开，果不来的时候，我就拿着笔画一些植物开花结果的样子，徜徉想象一番。也许这样再比照真实的开花结果，会更加细致。比如我的碧桃现在，只有几条枝，甚至没有小拇指那么粗，我就画了画桃开花的模样。看看花瓣几重，花形是怎样，枝干是什么颜色，怎样弯曲等等。画的时候，首先见花在枝上的摆设，然后下笔仔细描摹，于细微处又会斟酌每朵花的姿态。早期理解姿态万千，还只是想象中，而现在可以知晓它的细部。以前写作文，说”公园里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红的、白的、紫的、黄的，五颜六色美丽极了“。现在不这样写，不说它是”花“，而要说它是”蜀葵“”天竺葵“等具体的名字。威廉斯说：”不要概念，而要具体的事物。“研究”鼻子前面“的东西，你才是真正的活在当下。因为你知晓的不仅仅是它的名字，还有它的种族，生长习性，更细部的方面。

植物让我又回到了小学在农村小学读书的场景，当时我们学校院墙外 有一株非常大的合欢树，树枝干像车盖，开一种有红须子的花。天气热了，它就给人们提供阴凉，那棵树的枝桠一直伸到了2楼最左边的一个教室边上。那时候，我们这些农村的野孩子天不怕、地不怕，从二楼最左边教室攀上这棵树上，然后溜到校园外去。现在看来实在是危险，不过现在回忆起来，摇树上的小花，爬树却是当时特别美好的时光。当时我还不知道那棵大树的名字，直到现在自己关注和学习植物，才知道它就是合欢树。

博物学的知识包罗万象，我只截取了植物来讲，有点以偏概全。不过事物都是相通的，学习了植物，其他的如动物，我们也可以此效仿 。从周围的事物着手，去重新认识我们生活的环境。相信你童年遗失的东西，也会在某个瞬间，被你忽然拾起。

写于2014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