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2日,农历腊月二十八,下午两点,奶奶安详的睡过去了,享年七十九岁。
您意志是那么的坚强,昨天早上主治医生说您撑不过三小时,赶紧送回去。为了等还没见到的亲人,您与病痛作斗争,坚持了三十个小时。
随着救护车,我们把您送回来了,这也是您前两天(我们不知道是回光返照的两天)一直叨唠的事,说要回家,打针没用,大姑说您昨晚凌晨四点多自己把针拔了。后来您就越来越不行了,进入了昏迷状态,眼睛也睁不开了。爸爸(爸爸是长子)过来后,和您说:妈妈,别怕,我们现在送您回去。您突然就慢慢的眼睛睁开来了,在救护车上,您眼睛睁的很亮,一闪一闪的望着窗外,四十分钟左右之后终于到家了,也许是从救护床上把您抱起来到二楼您的房间动作有些大,也许是因为回来了您有些激动,您的呼吸突然变得很急促,眼睛也睁不开了,我们含着泪拼命的呼唤着您,要您坚强些,再坚持下,大叔小叔都还在回来的路上,您要等到他们啊。慢慢的,您又平缓了许多,眼睛睁开一只一直盯着门的方向。
上午,小叔回来了,伴随着小叔的呼唤,您两只眼睛都睁开来了,您嘴巴也张开想说些什么,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小姑和小叔立马说您什么都不要说了,您说不出,我们都知道您的意思,您不要激动。小叔静静的陪在您的身边,挤着氧气袋,时不时的呼唤着您。我摸了您的手脚,发现很冰,立马让冲热水袋,热水袋暖脚,我一只手与您四指互扣握紧,因为这样可以温暖您的掌心,另一只抚摸在您的手背上给您暖着,那会的您虽然说不出话,大脑可能也有些控制不住眼睛了,但您的手还是会有力的与我的手相扣着,慢慢的您的手开始有些温度了。中午吃饭时,您还把我手撇开意思要我去吃饭,我说我不饿,早上吃太晚了,我们又紧握着。那几个小时的相握,感觉离您是那么的近。
老爸让人送来了氧气罐,这样就不再需要让弟弟一小时往医院跑一次充氧气袋了,乡里的医院氧气也有限。小姑不断的与在县城的温院长(当年爷爷院长之位的接班人,也是奶奶最信赖的医生)报告您的情况,忙着拿药配药,给您输液,呼唤着您,一直观察着您的情况不敢多闭一下眼。
下午的时光是最难熬的,因为在三四点时,您的瞳孔已经在开始扩散了,我们都很紧张,生怕您等不到大叔一家而遗憾,我们大声的呼唤着您,要您再坚持坚持,“还有一小时,还有半小时,还有十几分钟,还有几分钟,已经到楼下了”,我们看着时间呼唤着。晚上七点左右,终于等到了大叔一家,我们也放心了。你也安心了,一家大小近三十人,都见到了您最后一面。
由于您一天没有排尿,温院长电话里说得插尿管,妈妈去医院拿了相关器材,幸好弟媳会,帮您插上了,排了七八百毫升。
晚上我们都睡去了,小姑和小叔守夜。第二天醒来,您的情况明显更差了,呕吐出了血,小姑说这意味着几天的不进食,药物的作用,胃黏膜扩张导致胃已经在出血了,您开始会寒颤,整个身子抖动着,干爹的儿子(也是医生)一早赶来看望,九十点钟左右,摸着感觉好烫,给你量体温已经高烧了,给你吊消炎药水,但体温还是在上升,温院长和大叔说开始发高烧就不行了,不会超过三小时了。下午两点,您真的就这样永远的离我们而去了。在不断的哭喊声中,我们手忙脚乱的给您擦干净身子,穿上了寿衣,你的手还有些余温,但不管我如何紧握,您已经不会再握着我的手了。
我多少是有些后悔的,我若知道您那两天是回光返照,我就会答应顺服您生二胎,您清醒时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要我再生一个,我还一直和您说压力太大了,不想生,你的眼神多少有些不高兴。您还和我说主不知道会不会要你,我说会的,没有一个父亲(天父)是会抛弃自己的孩子的。今天,您终于走够了在世上寄居的日子,受够了人间的疾苦,可以在乐园等候主再来了。
我多少是有些遗憾的,自从有了孩子,我和您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自我上大学以来,我都保持着至少半个月给您一次电话,一般是一周。但有孩子后可能都是按月计算了,今年尤其的少,每次和您电话我都会觉得对不起您,您会安慰我说没关系,您有小孩工作也忙。但有次您也会不高兴,说我有了孩子和老公哪还记得您这个奶奶。
18年去了趟香港,我还给您带了您身边从来不会缺的两种药—黄道益和双飞人。放在家里大半年,这次过年我终于把这些带回来了,但我都还没来得及给您,也从未和您提起过这事,你就这样离我而去了。但还好,我还幸运,在您走之前,我还有机会买西瓜您吃,您在好的那两天就只想吃西瓜。我觉得自己也很幸运,在我回来的时候您刚好是精神状态最好的时候,我们还聊了许多。
是您,教我缝衣服,教我穿针引线,教我打结。是您,教我套被子,铺床单。是您,教我很多有趣朗朗上口的民间歇后语。是您,教我洗菜,切菜,炒菜,并说“炒菜的徒弟,切菜的师傅,要想菜炒的好,必须先切的好。”是您,告诉我礼多人不怪。是您,和我讲很多你们那个年代的故事。是您,……
奶奶,谢谢您对我的陪伴,愿您在另一个世界一切安好。
2019年2月2日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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