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

  前两周，我在一家便利店里。看到一个老年妇女，她的皮肤褶皱、眼睛上细密的褶子像是干涸土壤上的一道一道的裂纹，但少了瓷器的弧度上缀满的柔，而是衰退，似乎生命在不断地流逝。

  我万念俱灰地凝视着窗户，感到被生活欺骗。“咔嘶”、“喀嘶、喀嘶……”噪音解除沉溺的暗淡，像是在溺水的人的面庞前移除水，我有点恼怒，转过头，寻找噪音源。

  噪音的包装袋上有只风霜侵袭的手，是被榨干水的甘蔗皮里的几根骨头，一个老妇，她一边食用着，一边挤压着包装袋。她捏住面包的末端，用嘴巴去拖出面包，她没咬下一口，包装袋层叠多一层褶子，它随着她探进探出的动作被压缩、扭曲着，直到变形，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坐着，面对着窗户，细小的光照从褶皱中打量着窗外的光，粘液旋着眼睑的皱里，我不禁有股涌上食管的恶心，同时惊讶“不过是一个老妇，怎么会让我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我仔细注视着她，原来是她眼睑出横流的眼泪。“她年纪大了。”我当下不再去在意那老妇人。

  突然，我听到有响声，“小姑娘，能给我一张纸巾吗？”那老妇人矮小的身躯在一个年轻女生身边突然高大了，那女生打开包，递给她一张纸巾，“不够，不够。”老妇人开始唠叨着，“还有吗？”那女生拿出纸巾盒，给老妇人好几张。老妇人才离开。

  我有点鄙夷的收回视线。“小姑娘，你有纸巾吗？”老妇人再次问经过的另一个年轻的女生，我没有回头去看，那女生像恐惧老妇缠住她似的，“你问店里的工作人员吧，我这里没有。”老妇再次重复，那女生也重复了一遍。后来没声音了。我猜测那女生离开了。

  “这是乞讨啊。”我的鄙夷升到喉咙。

  直到“好好，多给我……”的话，我再次转头，老妇拿起一包纸，从一叠纸巾里拿起1/3，纸巾的包装袋几乎被扯怀。

  旁边坐着的穿校服男生的包敞开着，他低着头，原来拿出准备递给老妇的纸巾，此时已经被一包拿走。

  老妇说：“谢谢你啊。”但她说的话语让人难以开口。

  校服男生不谙俗世的脸色，渐渐晦暗得像是涂上一层黑炭，庞大的疑惑，阻滞着思考，“这是进餐后的一张纸巾，还是突然被夺走的几十张纸巾？”

  可能是老妇格格不入的穿着，让人涌起悲凉，忧虑着晚年也穷困潦倒，该是多么的凄惨，再想到之前的遭遇，一番悲哀无从派遣。

  而她的过度令人后悔。

  如果她穿着光鲜靓丽，是不是她过度的要求，在常人眼里成了合理？

  我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感到老妇难以置信的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