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我恨你

母亲的菜地

老妈，我恨你

文｜ 知君

一、我恨我妈，具体地说，我恨她的利索和能干。

我刚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原来是我老妈的电话。

“喂，雪儿啊，赶快来接我，我在车站呢！”听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吼叫，我能想象她在汽车站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提着袋子，脚边乱七八糟放了一地各式袋子的情景。

“今天怎么要我接了，平时不都是你自己扛着来的吗？”我故意说。

“没良心的，快来接我，今天我扛不动了。”

挂掉电话，以深圳速度赶赴目的地。十分钟的车程，转瞬即到。

远远地，我就看见她穿着我给她买的那套灰色运动服，弯着腰，整理她拿的那些袋子。看到我后，不停地招手，她忘了我是戴着眼镜的。

我走过去，拿起地上看起来最大的两个袋子，准备放在车里。她见我拿起袋子准备走，以我没有想到的速度，一把夺了过去说：“这点东西不需要你拿，给我！”命令的口气不容我分辨，就被她抢了过去。

我看见她往肩头扛的时候，很用了一把劲，心疼了一下，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同她的争辩，我从来没有赢过！

她把重一点的袋子扛在左肩，右手提着好几个轻一点的，顺手给我分配了两个最小的袋子，自顾自地向车走去。怕我说她拿的重，就快步走在我前面，故作轻松状。还不时地扭头和我说话。

她的利索，总是令我无语。

回到家时，我大吃一惊。

碗口大的馒头，堆满了饭桌，足足有三、四十个！她一边往出拿，一边说：“先蒸了一大锅，感觉少了，又蒸了一大锅”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既不能埋怨，也不能矫情地表扬。她总是觉得没有什么东西可拿，就每次都这样，拿许多馒头。

记得，在乡下工作的八年中，我几乎没有蒸过馒头。每次，都是乘着赶集，送到学校，就像我上学时一样。

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来得及好好说几句话，她就已经在厨房挥舞了！见我进来，她拿着铲子的手，挥了挥手说：“快出去，做饭这点小事，不需要你掺合。”每次来家里，我就被束之高阁了。刚准备拖地，她走过来说：我一会拖，你去看会电视，刚准备洗碗，她推了推我说，快出去，这两个碗，哪用得着你......

在我的家里，她是准保姆。

在她面前，我就是一生活的低能儿，不能自理，甚至，舀一碗汤都不合她的胃口。在她的利索能干面前，我自卑的无以复加。

二、我曾经恨恨地想，她若身无分文、生活无以为继，她会不会向我开口要钱？

她平生经历过生活的各种艰难险阻，她都挺了过来，在她眼里心里，活着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但是，只有我知道，她现在最怕我给她钱。

记得有一次，我忙不过来，让她来帮忙。她也踏踏实实地在我家里住了下来，三个月后，我没那么忙了，而家里正是农忙季节，于是，她准备回家。

我知道，她的身上没有钱了，她在外三个月，回家时总该给我爸买点东西吧！于是，我掏出500块（多了她更不会要）给她，我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还是不要，坚持说自己有钱。不得已，我拿出杀手锏，就开始一边说服她，一边不停地抹眼泪，希望她看在我眼泪的面子上，把钱拿上，但她似乎是铁石心肠，坚持不要。

最后，我败下阵来，不再给她了。就这样，她回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我去街上，偶然间遇见村里的一邻居，和她谈起她，她说：“你妈上次城里回去时没钱了，向我借了一百......”

后面的话我没听见，我相信，那一刻，我心如刀绞。

至今，我不能释怀。

三、我拼尽全力给她买房子，而她依然对她的寒窑念念不忘。

我常想，我今生努力赚钱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能为她花钱时，可以不用担心自己囊中羞涩。

因为，我对她吃的苦一清二楚，也懂她的不易。所以，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安度晚年，吃自己想吃的，买自己想买的，而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我错了。

我拼尽全力，帮她买房子，然后用快刀斩乱麻的速度收拾好，请她和爸来入住。

她们来了。看了一眼后说：“房子很好，就是太干净，感觉不舒服，没有家的感觉。”在她心里，家就是讲究温暖的地方，脏一点乱一点没关系，温暖，舒心，有烟火气才重要。

我用了洪荒之力，她们才同意搬家。她们想回家的时候，我可以随时奉陪，随时随刻紧紧围绕在身边。

但是不，她会毫无征兆地跑回去。

去看看她的地、看看她的枣树，给它们修剪、看看她的左邻右舍、看看她心心念念的村子。

更重要的是，她回来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她虽然住进了城里，但乡下的一切依旧。就是说，她的那些地，那些枣树，那些核桃树，那些桃花梨花，还可以在她的照顾下，郁郁葱葱地生长！

也就是说，农忙季节，她依旧要回去犁地，要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依旧要去打酸枣卖钱！

我的那个娘噢，永远不按常理出牌！

我拿她没有办法，只能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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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君：八零后女子，没有时间伤春悲秋的二宝辣妈，驰骋职场十五年。闲时喝点闲茶，读点闲书，写点闲字，余生只愿做一枚闲人，在坚硬的世界，修一颗温柔心。欢迎添加本人微信：82721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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