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其一生,不过是想坦然叫出你的名字
-------读《追风筝的人》有感
这个名字或许看完这本书的人已经觉得是很平常普通的,但就是这样平常的字眼让你读起来却有种深深地沉痛感。我自己觉得要写这本书感想的人,除了“为你,千千万万遍”,再也没有更好的考虑了。但也正因为这样,以这个名字为标题已经不太能引起人们的兴趣了。似乎是司空见惯,也或许是因为感想的千篇一律吧。
第一次读完之后,我自己是有着矛盾的心理,觉得有必要再去读一次,以便能好好领悟,但内心又是抵触的,至于为什么,当时没有细究。时隔两个星期,当决定写这篇感想的时候,一句句抄录书中使我感触的句子时,我才发现,不想读第二遍,是因为我与文中的阿米尔一样,或许比阿米尔更懦弱,我不愿再一次的看到哈桑为了“我”而一次次牺牲,最后付出生命。
我能感受到哈桑的忠诚,或者说,只要稍稍涉猎这本书的人都能感觉到。从刚生下来就从骨子里带的忠诚与纯真,经过乱世不能泯灭的也只有他的这颗心。一起蹒跚学步叫出的第一个词是“阿米尔”。处于险境中为了“阿米尔少爷”所拉开的弹弓,已不是一个孩子的姿态。每次追风筝前默念的“为你,千千万万遍”。即使是知道阿米尔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强暴而不挺身,自己也会选择原谅,坚定而又真诚的说“我宁愿吃泥巴也不愿骗你”。红石榴的汁染红了衣服,也会拿起石榴染红自己的脸,然后说,这样有没有让你好受一点。被少爷陷害偷了手表,就承认,在被欺负时,也能坦然的说出,阿米尔少爷是我朋友。纵使战乱,也能背弃自己生活的地方,去守护那个背叛了他的家。就是这样的哈桑,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阿米尔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被阿里收养而被冠上哈扎拉人之名,因为是哈扎拉而被枪杀的哈桑。这可能是我不愿再重读一遍的原因,我不愿哈桑一次次的遭受生活的欺凌,或者说,一次次遭受自己所忠诚之人的欺凌。
这样的哈桑,这样的人在生活中是极少数的,几乎是没有的。尤其是在这样用金钱构建的等级中,每个人只愿忠于自己。而阿米尔却随处可见,因为等级之差,从来没有将哈桑视为朋友,即使是一起长大,一起玩耍的孩子,即使是最了解自己,带给自己最多欢乐的孩子。即使是高高在上,也像个未发育的婴儿一样,不允许一点点父爱让别人分享一点,即使自己也得不到,同时也像个身居政坛玩弄权术的阴谋家,为了薄如纸的父爱,理所当然地牺牲别人,理由竟然是:世上没有什么是免费的。年轻的时候背负秘密前行,即使这个秘密已经众所周知,只等着自己说出口。哈桑死后的后半生也永远背负另一个秘密,即使想说也无人倾诉。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着他从我夫人的肚子里拉出来,我不可能相信他是我的儿子”阿米尔的父亲这样告诉拉可汗,任何一个孩子都绝对不能容忍父亲这样否定自己的存在,想撕开自己的血管让他的血统统流出,换成任何一个孩子也会这样。这样的父亲做善事,对人友善,宽容而正直,却用“没有比盗窃更十恶不赦的事了”来让孩子以为“自己偷走了母亲的生命,偷走了他作为丈夫的权利”,使得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就被冠上偷盗者的罪名。然后这样荒唐而可笑的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面对哈桑被“我”诬陷偷手表时,父亲选择了原谅,面对阿里和哈桑的执意离开时,魁梧而又刚硬的父亲哭了,哭着求他们留下来。是啊,哈桑,父亲的私生子,阿里,父亲风流债的替罪羊。父亲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离开呢?“我”的内心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唯独最不能容忍偷盗的父亲出现了意外。那个让我自始至终都认为我是个负罪者的父亲,不肯原谅偷盗的我,却原谅了偷盗的哈桑。可能因为这样的举动已使我没有能力再去思考其他,但只要稍稍注意,年少的“我”就能发现,哈桑对于父亲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而至“我”成年,我都以偷盗者的罪名来为赢得父亲的爱而苦苦奋斗。
而拉可汗是我生命的旁观者,是我写书路上的引路人,同时也是我罪行的提醒者,父亲罪行的提醒者。在父亲死后,他告诉我父亲的秘密,他要我去赎罪,不仅为我自己也为了我的父亲,我们都欠哈桑的,可惜哈桑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忠诚的少爷是自己的兄弟,他忠诚的老爷是自己的父亲。他被戴上可笑的哈扎拉人之名被枪杀,父亲从哈桑一出生给予他的就是死亡,不管他为了哈桑修补兔唇,还是生日礼物,为了哈桑而哭都改变不了他强加在哈桑身上的死亡。这一点我就永远也替他赎不了罪。而我的罪只能在哈桑的儿子索拉博身上实现,我愿意为了索拉博“千千万万遍”。拉可汗死后,世界上便没有我能诉说之人,没有人像他那样懂我的窘境,也没有人像他那样替我着想,让我赎罪。即使后来我也将这个秘密告诉我的妻子,可也只是为了让他接受我的侄子。跟拉可汗诉说的心境是完全不一样了。
在爱情上顺丰顺水,事业上也是,可却没有自己的孩子。我将这些归结我前半生所犯下的罪,想着,也许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人,因为某件事,决定剥夺我为人父的权利,以报复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也许这是我的报应,也是我罪有应得。在带回哈桑的儿子,我的侄子索拉博后,即使他已经在战乱中丧失了生活的希望,但在他身上我又重新找到了我存在的意义,这个孩子的存在对我来说是特殊的,像哈桑对爸爸那样的特殊,唯一不同的是,我不会将死亡强加于他。
那个强暴了哈桑的阿塞夫也同样强暴了索拉博,面对第一次,我懦弱,为了赢回父亲的爱牺牲了哈桑。第二次我愿意为了索拉博而牺牲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可能这就是我成长的地方,也是我唯一能为哈桑做的事,心甘情愿的为哈桑做的事。
前半生,我是个剥削者,不敢正视你的眼睛的背叛者,连你的名字都厌烦的失败者,而后半生我是个赎罪者,我所做的不只是为了还我和父亲的债,也为了我能坦然的叫出你的名字——哈桑,为我追风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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