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孤单锁进漆黑的房间
把回忆推出房间之外
平安夜 临江旅馆象一瓣泛黄的杏叶
徐徐轻展于回忆的掌心
在异乡 我人生中第一个驿站
分配工作的一个附加条款
那里齐聚了水乡小城全部的青春
我来得迟
只能选择临街的一间
紧挨着旅馆有两处重要景观
一处靠左是巨大的梧桐树群掩隐的古街
篾匠、铁匠和剃头匠递延着不老的光阴
一处向右是一截苔藓爬满女墙的明代长城
纹丝不动地在川江边守护了六百年
沿古街向左一百米是我的单位
掌管着这个县的钱粮
五十年代的房子久未修缮
象我不修边幅的父亲显得格外苍老
上班必经报到认识的王伯伯的家
他的两个天仙般的女儿姐姐总能在相遇时
冲你极有礼貌地微笑
城里人的教养拿捏有度
让这个我洗尽泥巴上岸的冒失后生
脊梁骨上冰滑一丝不易察觉的愧意
八十年代 点火就能熊熊燃烧
夏天的每个晚上睡在蒸笼里
收听高跟鞋敲打青石板的琴键声
由远而近 恋爱季节失眠不算有病
家乡恋人情书的每个字
都是滚烫的石头
丢入江里能够煮沸一江春水
她访问过一次临江旅馆
回去后凉月沉浮湖面
据说被近水楼台捞走
这里肯定不适合疗伤
慢待时间在伤口上长出茧子
过尽千帆 目光总是收获失落
只到一次不经意的青春聚会
我甘愿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没有人打眼就没有人捡漏
感动这句让我伟岸的谎言
这个女人追着我辗转千里
紧牵着我的衣袖
侧着脸的角度正好让我轻松看到
确定的不再更改的未来
在这里 做了两年邻居的十个朋友
有两个是我单位的同事
一男一女 刚有点的意思就被棒打成没意思
对门住的是被老婆打了
靠拉二胡排解的哥们
楼下送暖壶的走路摇摆的奶奶
不停地骂 就着二两花生能喝一个晚上的老头
陪我仰脖喝酒的兄弟
一起在马路上肆无忌惮吹口哨的诗友
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
都与我走散在谋生的路上
平安夜空寂无雪
困我于无边无际的黑暗
那些䁔色如天边的一堆篝火
隔着三十年的距离
在寒夜的心头一点一点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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