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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过和走过的时代

我听说过和走过的时代

作者: 山人_03f0 | 来源:发表于2020-08-07 15:52 被阅读0次

            这个夏天,蝉叫的特别的响亮,生活,工作,电话,也叫的特别欢腾。突然就怀念起以前卷蜘蛛网,大太阳去捕蝉的时光。

            我是站在90后的火车头的那一批人,也是留守儿童群体中的最早的一批人。因为80年代出声的人,父母要么是务农,要么是有事业单位上班的。到了90年代,打工潮开始,所以就诞生了我们这第一批留守儿童。所以,我是跟外婆长大的。

            小时候不像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娱乐的方式这么丰富。光一个手机,就可以占据我们所有的时间。所以,我的小时候,是和小伙伴的田间撒野中度过;是星空下,竹床上,蒲扇扇的微风中度过;是听奶奶口中讲的那个充满苦难的时代的故事中度过。

            我的外婆,是个挺有意思的老太太。这里的有意思,不是幽默风趣,不是形式古怪,而是历尽时代折磨后,还能保持着这种心态,也许,这就是那个时代的人所特有的意志吧。

             我外婆他们小时候,是真的苦。五十年代的初期,农村。虽说没有经历过大饥荒逃难,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生活,也是我们无法想象和理解的。

             外婆兄弟姐妹一共七个,那时候物资匮乏。吃饭,就是天大的事。

             最早的时候,还没开始吃大锅饭,我外婆和我说过一些小的场景,在她看来是趣事,在我看来那是时代的悲哀。

             我外婆在家里是老大,所以她最早要负起家里的责任,每隔几天要和太爷爷,翻两座山,到大山的背面去挖野菜。为什么要翻到山那边去呢?因为山这边的,都已经被挖完了吃光了。去山上挖野菜,不像菜园子里摘菜,一去就是一天。有时候带着炒米,有时候就是饿肚子。回来之后,太奶奶就会把米饭和野菜混在一起煮。

             那时候野菜是主食,大米才是配菜。

            以前煮饭用的是一种铁做的器皿,我们那叫锣罐。做饭的流程是,先把米洗好,煮十几分钟,再把米汤倒出来一些,再铺上野菜。有一次呢,我外婆的弟弟,也就是我舅公,看见太奶奶做饭,锣罐里都是雪白的大米,高兴的蹦的老高,说今天吃白米饭咯。结果后来看到太奶奶又往里倒了一大盆野菜,马上又气的在地上撒泼打赖,又哭又闹。这个事,现在外婆还总拿出来说笑。

            其实如果我们能像科幻电影里一样,三维全息式的置身于那个场景中,我们应该看了会心酸,动容。一个几岁的孩子,每天都是带着苦味的野菜,因为不知道做饭的流程,以为今天可以吃一顿喷香的白米饭,再到后来,发现日子还是一样的。没有一点改变,感觉被欺骗,没有希望,在地上打滚的哭泣。和现在的孩子因为得不到玩具而撒泼打滚哭泣相比,不叫人心酸吗?

            那种野菜叫苦菜,只是因为能吃,哪怕是苦的,也被挖干净了一座山。和我外婆那么大年纪的老人,有很多都会有一个毛病,对某一种食材深恶痛绝,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吃伤了。

            就算这种日子,在我外婆的童年里,也算是幸福的,因为至少还在父母身边。因为家里孩子多,实在养不起,我外婆十三四岁的时候,就送到别人家去了,当童养媳。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要开始进入家庭主妇的角色,所以的家务,田里的劳作,都要做。还要看婆家父母的脸色。中途也跑回家过好几次,最后还是送回来了。认命了,没有戏剧里的跌宕起伏的反转,因为这是生活。

            近些年,网上流行一句话,叫谁的青春不迷茫?我觉得他们的青春不迷茫,只有苦涩和坚强。他们也有青春,我记得问过我外婆,你是怎么学会抽烟的?她说,地理忙完了活,几个十几岁的小孩,有的从家里偷偷的拿烟出来,几个男男女女凑一起,学着大人的模样,慢慢的就学会了。我印象中,身边和我外婆差不多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大多都会抽烟。也许,就是他们少年时,看着大人闲暇的时光,只有抽烟,除了吃饭之外,也就只看间他们抽烟。也许他们也心里好奇,抽烟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再后来,也许抽烟成了一种交流,一种群体的标榜。也许,抽烟也就是他们唯一能感到新奇和快感的一种方式了。

            再后来,我外婆就生了我大舅,二舅,和三舅。等到我妈出生的时候,我外婆离婚了,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结婚证什么的,口头说说离婚,也就真的离婚了。说是因为我第一位外公脾气太差了。家暴这个词在那个年代,应该和“你吃了吗?”一样稀松平常。因为那时候家里条件都差,娘家也没有口粮来养多余的人口。我外婆经人介绍,嫁给了我的第二位外公,一个木匠。算是一个有手艺的人。但是,我第二为外公,是一位残疾人,腿有一点瘸。但是那时候的二婚,无依无靠,还有什么好挑的呢?我外婆说,怕我妈在第一为外公那挨打受欺负,所以依然决然的带着我妈,一起嫁到了我第二任外公家。

            嫁过去不久,我外婆生了个女儿,也就是我的小姨,自此开始,我妈和我外婆口中经常念叨的,属于我妈的同年时代和我外婆的中年时代,在她们一次一次的片段式的讲述中,渐渐有了一些概念。

            在我外婆的口中,我的第二任外公,也是恶人。当然,是对我外婆和我妈来说。据说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家里吃炒辣椒,就因为我妈多夹了几筷子,我那外公就直接一盘子辣椒直接盖在我妈的碗里,打翻了碗里滚烫的粥,浇在了身上。

           读书的时候,我妈和我小姨差不多同时上学,我妈读到三年级就退学了,理由是家里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而我小姨读到了五年级。还留过级。我妈的成绩是比较好的那个。

           我妈退学后,慢慢的家里所有的家务基本都是我妈来做的。现在我还能从我妈的手上看到许多细细刀疤。都是许多年,跟着身体一起长大的刀疤。除了打猪草,挑水,喂猪,做饭,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妈做的更多了。我小时候就经常听我妈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挑一百三四十斤的柴了!听她说那个话的时候,我大概就十三四岁。后来我外婆也说,那是真的。

            我妈的童年年,就算是同个时代人当中,应该也可以算作苦命人了。我妈和我说,有一次,差点丢了性命。

             那时候,有一种劳作叫做“放桐子“。就是到山上伐木,成人大腿粗的木材,放倒后,削掉分枝,顺山着山势滚到山脚下 ,然后沿着溪流飘到大河边,然后装船运走。那天,下了几天的小雨终于放晴了,我妈就上山去想把砍倒的木材放到河边去。等她把木材放到小溪边的时候,天上突然下大暴雨了。本来这几天小于,水位就比较高,这一阵大暴雨,我妈飘到一半的时候,山上已经形成的山洪,水势一下子就变得很湍急。绑好的桐子全部被冲散了,我妈死死的抱住一根,最后侥幸跟着木头漂到大河边,水势比较平缓的地方才游上岸。如果不是会一点水性,也许就没有我乐。

            即便有过这么一次经历,该干的还是要干。我妈依然每天要上山砍柴,十几岁的小孩子,正是发育期,就要超负荷的负重劳作。而且只要犯了一点点错,就罚跪。不是普通的跪一下,是跪在那种劈开的柴上,屁股不能碰到脚后跟,也就是要笔直的跪着。而且一跪就是一两个小时。每次跪完之后,膝盖上都是木头的纤维留下的深深的刻痕,青紫色的一片。瘫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不知道是体罚的原因,还是超负荷的劳作中留下的暗伤,我妈的腿变的一只长,一只短。走路就一高一低。后来做手术才知道,是股骨头关节的那个球形部分,已经磨损的没有了,坏死了。换了一个人造的。所以,我妈这辈子都没有原谅过我那后外公。哪怕他最后胃癌过世,我妈依然不能原谅他。

            我妈成年后,别人做媒,嫁给了我爸。尽管我爸那时候穷的叮当响。一个是我妈的腿让她没有更多的选择,她自卑。第二个,也是想着尽快逃离那个家。

            我妈嫁给我爸的时候,我爸是跟着我曾奶奶的。我爸也是个苦命人。

            我爷爷是革命时期,从河南逃荒逃到江西去的,兄弟两人,小时候靠给人放牛赚饭吃。真的是和电视里一样,兄弟两个穿一条裤子。一个出去,一个就在床上躺着。后来的我的奶奶也是逃荒来的,不过是从安徽来的。我爸十岁的时候,我爷爷突然过世了,我奶奶便带着我两个姑姑,回了安徽。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带我爸去。于是我爸便跟着我太奶奶长大的。靠着村里人的接济,好不容易长大。家里何来什么家底。我妈嫁过去的时候,彩礼不说,被子都是破的。住的也是一间拆了一半的老房子。剩下一个堂前,东西两间卧室。被拆掉的那一半,是人家拆了盖新房子。

            我妈不认命,那时候也不存在什么契机去改变命运。所以她就只能自己拼命的干。比男人还能干。也是从小的锻炼,我妈干活的速度和能吃苦,在我们村也算出了名。以前种田 的时候,水源都是靠抢的。因为我爸在那边独身一人,所以给田里放水,总是等到最后。等到那时候,田里的庄稼早就干死了。我妈就半夜三四点钟起来,去小溪里用水车,往田里车水。就是这样拼命的干,我家里的条件慢慢才有了好转。据我妈说,我是真的命大,我妈怀我大概七八个月的时候,她还上山去打猪草,脚一滑,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虽然不是很高。但是那么大月份了,奇迹的是我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后来,我就出生了。我出生的那年,我那个曾外婆,我们那边叫太太。过世了。那次,我妈和我爸都见识了势利。那时候虽然家里条件有好转,但也只是说吃饱了,但是依然穷。给我太太办丧事的十块钱都是靠借来的。前面不是说了我爷爷还有一个兄弟吗,也就是我大爷,他有五个儿子。所以他家里条件比我家好的多。但是我爸借的那十块钱里,没有一分钱事他们家的。就连晚上给我太太守夜的,都没有一个人陪着,就我爸一个人。所以那次,我妈也知道了,这亲戚也就是叫叫而已。

            所以,后来也从不说让人帮忙,什么事都自己咬牙干。我爸呢,性格就没那么要强,反而有点偷懒。太太过世后,我就没有人照顾了,所以干农活,就只能把我放在天梗上。每次干了一会儿,我爸就找理由,说儿子晒到了,我带他回家。我妈就只好一个人接着干。

            时间来到九几年的时候了,那时候我们那边开始有了出去打工的风潮。于是我妈也让我爸出去打工。她就自己一个人在家,一边带我,一边干家里所以的农活。据说有一次给棉花打农药的时候,天气闷热,没有风,棉花树又高。我妈农药中毒了,还好邻居发现的及时。给救了过来。就算是这样,我妈也没有叫苦喊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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