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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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因病假回了老家休养。

母亲随了姐姐去带侄子，留下父亲一人在家。我回来后，父女俩相互陪伴。

我们的一天过得清闲又自在。

早晨父亲跑完步回来，给我蒸了两个鸡蛋，放两颗去核的红枣和一勺自家蜂蜜。我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鸡蛋，一边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内心充满了温暖。

吃完饭，我一瘸一瘸地走上楼梯，来到平房的顶楼露台上。哇，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地从天空中落下来，那么轻盈那么飘逸。雪花很小，就像盐颗粒的大小无边无际密密匝匝地从天而来。远处连绵起伏的高山也被白茫茫的雪花遮挡，变得若隐若现。

这是我离家多年后第一次回家看到的雪景。

我缩紧脖子急忙钻入房间。打开烤火炉，暖和的热气慢慢袭来。我偎依在厚厚的绒毯里，享受着烤火炉带来的温度。

随意打开一本书，走进了海明威的世界。

这时，楼下传来“有人吗”的喊声，厨房里的父亲大声回答到“来了”，随后是一阵咚咚咚的下楼声。

我望向监控，门市里一位老年男人正在屋内等待。我知道，是有人来打酒了。

看着父亲左手拿酒壶，右手拿酒提站在一个大酒缸旁弯腰、直立，弯腰、直立，反复好多次。父亲和客人正在欢笑着谈什么，看来都是老熟人。一会，一桶酒盛满。客人付过酒钱后高兴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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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场景，在父亲的生活里已经上演了20余年，从未间断。是的，父亲是一名酿酒师傅。他每天卖出去的酒都是父亲亲手酿的。

我们三姊妹先后成家立业，看着父亲也在渐渐老去，我们都反对父亲酿酒了。可是父亲常说，舍不得。

因为父亲的舍不得，这个小酒厂至今还在酿酒营业。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拼命去酿酒。父亲现在每月会亲自酿两三次，过过酿酒的瘾。

如今，我更能深刻地理解了父亲的那句“舍不得”。酿酒可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呀。父亲的酒不仅养活了我们一家五口，还先后把我们三姊妹供养到大学毕业，也让家里的生活条件从贫困奔向了小康。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和父亲竞争的同行们都纷纷倒闭，而父亲的酒生意却越来越好。

我最初不明白父亲的酒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喝。后来听到许多喝酒的回头客说，你爸酿的酒是真的。他们是父亲忠实的粉丝，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喝父亲酿的酒，身体也健康依旧。那时我才明白，他们是说父亲讲诚信，不卖假酒。

是呀，现在市场上有多少酒是真的？有多少人因喝假酒而得肝病甚至死亡？的确，食品安全越来越成为现代人忧虑的焦点。

诚信，是父亲这辈子教会我们子女最大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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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他喜欢酿酒的过程。虽然有些辛苦，但每次看到父亲闻着飘香四溢的酒气时，就像一个孩子脸上露出幸福满足的样子。

当周边的邻居来喝着父亲亲手酿的酒时，也是他最自豪最高兴的时候。

我们家后面的一排房子都存着父亲这辈子酿的酒，父亲说是留给我们后人的。我们作为子女一致商议作为父母的养老金存放在那里。

有时候，我们三姊妹将父亲酿的酒带到城市里送给朋友同事们，他们喝过后，都说父亲的酒很真很纯，是正宗的粮食酒。同时有人也提出善意的建议：如果拿去勾兑调制一下酒的口感会更好。

父亲最终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他说，如果将酒拿去勾兑后，虽然在口感上是好了许多，也迎合了当下人的口味，但就和市面上的酒没有任何区别了，也违背了他坚持酿酒的初心。酒有点燥、有点涩，说明才是真正的粮食酒，如果一味的追求口感，用酒精、香精等添加剂来增加酒的销量，那不是父亲的为人。

酒香不怕巷子深。父母辛苦了一辈子，我们都希望他们的余生健康平安快乐。我们作为子女的，顺便帮他销售一下，他会更有成就感。

那些父亲酿的酒，在时光的流逝中会越来越纯。生活亦如这一缸酒，只要用真心去酿，回报给你的不仅有香甜、甘醇，还有快乐、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