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许多动物,在感知自己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会独自离家出走,找一块‘远方’静待生命的终结,心里不由得有些心疼。
如果问,你这一生有没有亏待过谁?那就是我家的小花了。
图源网络我们作为人,总是期望有另一个人能够走过来,拥抱自己,为自己的生命许一个承诺。我们只是想这样索取,有没有用同等的善意去对待另一个真正把生命交给我们掌管的生命呢?
仔细算下来,小花来我家也近有八年时光了。那时候我们的家属院拆迁,全家只能租房子住,在一间一分为三的‘屋子’里。家里做一点小生意,所以有一个所谓的‘场子’。那天很平凡,下着小雨,天气入深秋了,脚都有点冰凉了。爸爸最先起床,发现了躲在隔壁储存间的小花。那时候小花可不是一只土狗,小小的身体,虽然被雨水打湿了,脏兮兮的,但也仍然看得出是一只不太漂亮的‘宠物狗’,爸妈想着,既然选择了我们家,那就先养着,等人来寻吧。一等再等也没人来寻,于是就被爸妈当做了看门狗来养。
小花真的很凶,由于我家经常有人出去,它就不停咬人,谁出去的时候手上是拿着东西的,它还要追着人家咬,有几次咬伤别人,妈妈赔礼道歉还要花钱,生气的厉害,不少打小花。因为我们小孩都去上学,没有参与小花被打的过程,只是放学的时候看见小花被拴着蜷缩在门边边,看见我们回来,低着头摇摇尾巴。我走上前去,摸摸了它的头,它才又高兴的仰头,抬脚。有时候我会不忍心,偷偷的松开它,带它转转,可是它完全不受控制,疯狂的跑,活力四射,我根本跑不过它,免不了又要被我妈骂一顿。索性,渐渐的也很少很少去遛它,任它被栓着。可是,到夏天的时候,它就遭殃了。热辣辣的太阳,哪里看得到在大门边边的小花,早早的九点就射过来了,晒的空气像岩浆一样,直泼在小花身上。爸妈一早把它拴在门口就去忙了,一忙起来,完全忘了它。三十七八度的阳光下,没有一丝阴凉,小花渴不行,又热的不行,急的在坚硬的脚下挖坑,可是,它脚下不知道是什么填满的,根本挖不出躲藏的坑,就这样,它不知道煎熬过多少个这样的痛苦的夏季。
有一次因为热的厉害,爸爸把它松开,让它自己去溜达。再次回来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我有时候想,狗狗是不是都有点傻,或是笨。为什么会选择难过的生活呢?
狗狗回来,又是在一个下雨的清晨。爸爸发现它,惊讶不已。它全身被洗的干干净净,长长的毛发被剪的很有层次,脖子上还带了一个项圈。明显也胖了许多。它大概是被别人当做宠物狗好好养着的。可是,它为什么要回来呢?它去哪里了?怎么会又回来了呢?它从哪里回来的,我们不知道,只是很开心,觉得一定是我们家比较好,所以它又回来了。我们这样自负的想着,似乎没有欣慰和感动。我在想,它是不是回了原主人家里,我没有问。如果知道以后的生活是这样无趣艰辛难熬,它会不会后悔回来,我没有问。
后来,我们的新房子装修好,全家重新搬回了家属院的位置。可是,小花,不能去。它被留在了厂里,跟它一起留下的,还有我。
由于场子离高中就读的学校很近,所以,每天晚上,都只有我和小花住在厂里。那时候我对于动物的情感,没有那么的浓烈,但是,如果没有它的陪伴,我不知道又该如何度过恐怖又漆黑的夜晚。我常常在黑暗中拥抱它,跟它玩一会。它每次都和恋恋不舍的,看着我回屋子,它留在院子里看门,也不过分的乱叫。爸妈不常住在厂里,它就不能及时吃到饭温热的饭了,特别是逢年过节,只有它一个人。趴在院子里,不知道会想着什么。后来,我读高三了,也开始回到了家里住。它的生活就更不稳定了。常常没有水喝,饭菜也愈来愈没有多少是能吃的,它开始变瘦了。我每次休息去厂里,它一看见我,是一定要两条腿站立过来扑在我身上的,可是它真的太脏了,我也只能摸摸它的头,或是扶着它的前腿玩一会。
读了大学,我一年只能见它三四次,后来甚至只能一年见它一次,但无论多久没见,我一走近它,它都会认识我,疯狂的对我摇尾巴,上蹿下跳,我喊花花,它开心的不得了,挣着铁链,等我过去。我有时候会故意不过去,在帮它倒水,它急的叫唤,直到我摸了摸它头,它才会低下去赶紧喝水,因为它太渴了,旁边盆里像是空了很久一样。
时光就在这样的难熬又令人无法抛弃的岁月里,静静流淌。花花开始变得不那么咬人了,我也有一年多没有去看它了。爸爸把它松开了。去年我刚开始参加工作,去厂里看它,它的眉毛怎么了呢,都变白了,腿也变得有些奇怪的粗壮。它趴在一个废旧的车厢下面,任我怎么叫它,它都不出来,偶尔会艰难的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任我摸摸头,不一会又回去了。我以为它忘记我了,可是我一叫它,它又会摇尾巴看我一眼,就继续趴着,它完全不咬人了,也不那么的想念我了。也没有力气了。我好奇,它怎么突然的就变的这么老了呢,我还以为它永远是小花,活蹦乱跳的小花,它现在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毫无力气的,静静的睡着,它会想起什么呢,它会遗憾什么呢?
从那次分别后,竟是永别。我电话里问妈妈,小花呢,妈妈说,它走了,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现在又重新养了两只小狗。
它去哪里了呢,它能去哪里呢?它会不会去了最初的主人那里,还是一个人默默的去了偏远的丛林,它去哪里了呢?它为什么要走呢。也许它知道,即使它留在这里,仍不会有一个体面的葬礼,所以,自己选择了满意的远方,躺在那里做梦了吧~
我的小花,对不起啊,谢谢你选择了我们。是我们不够忠诚,违背了契约。让你的一生,没能得到过几次满怀的拥抱。
愿上帝保佑你。下次一定要有一群不那么冷漠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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