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小镇上,出门戴口罩的人越来越少。客运中心旁边,那家开了二十几年的小宾馆,终于贴出了转让的红纸条。大概是受新冠疫情的影响,客源减少了,同时也竞争不过别家。
也不仅仅是宾馆,鞋店、衣店、奶茶店、面馆、火锅店、发廊等等,好多店铺都关门倒闭了。大有牛年转熊的感觉。生意真的这么难做了吗?
春节一过,股市开盘,各种抱团股一直跌,各种茅都在崩。韭菜们被割了一茬又一茬。有一位小姐姐在微信朋友圈里抱怨,说是到市场上买菜,什么都在涨价,就是自己买的基金不见涨。这时候,我看看自己的股票账户,里面的数字也是不可能涨的。
但是,时代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小插曲,而停止前进的步伐。 趁着春节喜庆的气氛,我的家乡诞生了一个牛人,他在外创办的公司在A股深交所上市了。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他会是小镇上的新首富。
这两年镇上的小轿车,明显地越开越多。马路边上的停车位都不够用了。这说明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显著地在提高。
几年前,我也花几万块钱按揭了一辆小车,用来代步上下班。由于所在行业的不景气,没过多久,我就被迫辞职,接着公司停产,苦撑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倒闭了。
虽然别人岁月静好,我开着小车到处兜风,也没觉得自己负重前行,但是工作丢了,稳定的收入没了,养家糊口总得继续吧!
于是我把自己的代步车转变成了载客的出租车。就像走街窜巷的商贩一样。路边摊怕城管,我这种车怕运管。因为他们没营业执照,我也没有运营证。
有一天,你在大街上看见某个小贩的蔬菜或者水果,被几个城管推推搡搡地收走。接着那人骂骂咧咧,最后无可奈何地走开。你不会觉得奇怪,和其他人看了一阵热闹,然后就一哄而散了。
这就像某一天,一帮同伴围在一起侃大山一样寻常。其中一个说,前两天我被钓鱼了,罚款两万,扣下的车,才还给我。其他人将信将疑,并在心里默默祈祷南无观世音菩萨保佑,阿门,接着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架。
完了之后,大伙照常在某个路口趴活。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每天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只是为了碎银几两。
这个社会自有一套运行规则。红与黑,灰与白,各种色彩,混合一起,构成了这个表明透明的世界。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偶尔有一辆半辆巡游的出租车,经过我们身边,看看有停车位,也停靠了下来,等了一会儿,见没乘客,又开走了。
有一个人看见了,就说,镇上到处都是你们这些黑车,正规的出租车都让你们给排挤走了。
我说,人家是正规军,不屑于和我们这些杂牌军为伍。
他接着说,你这是劣币驱逐良币。
我说,同样的路程,劣币便宜,良币贵,你会坐谁的车?
他听了,愤愤然走掉了。
某年某月某一天,滴滴终于下沉到我们这个小镇来了。滴滴更便宜,把黑车打得丢盔卸甲。黑车司机们经过一番抵抗后,就纷纷缴械投降了。有乘客资源的司机跟着滴滴降价,没生意的司机也就慢慢改行另谋出路了。
有几个司机就说,我们打不过你,那就加入你好了。于是摇身一变,他们也就变成了滴滴司机。我爱赶时髦,也加入了滴滴大军。
此后滴滴大军不计成本,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攻城略地,出租车和黑车的地盘就日益逼仄了。好在出租车在城市里有自己的基本盘。只有黑车在到处躲闪腾挪,在夹缝中求生存。本来黑车名声就不好,再受到多方打压,日子过得就更难了。
可是小镇的滴滴司机们,日子并没有因此而好过,一天下来也接不了几单。毕竟小地方的市场容量,就原来那么大,并不因为价格的降低,就能增加多少客流量。由于价格战,司机们的收入,整体上不增反降,与时代的潮流格格不入。这显得很滑稽。
自从滴滴名声在外,出圈后,运管似乎调转了枪口,奔向滴滴去了。也对,枪打出头鸟嘛。你滴滴司机不办双证,照样是黑车司机。于是滴滴司机被抓的报道,经常出现在各种媒体上。原先的黑车司机终究没能洗白,新加入的滴滴司机也跟着瑟瑟发抖了。原来这并不是什么好职业。
滴滴经过几年的发展壮大,慢慢步入正轨,没有办理双证的司机逐渐被淘汰。我的滴滴账号也跟着被封了。此后,经过一年多的挣扎,这一行的饭越吃越不香,我再一次被迫转业。
别了,黑车司机!这个夕阳职业,就像我小时候见过的补锅匠一样,早晚会被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
即便如此,兼职开顺风车的人还是很多。毕竟生活不易,有这样赚钱的机会,大家还是且行且珍惜的。哪怕头上顶着非法运营的魔咒。
这时,历史的车轮已悄悄地滚到了2021年。牛年来了,我发现自己就是牛年里的一头牛。之前一直埋头干活,任劳任怨,忍辱负重,不问前程。该是抬头好好看看天的时候了,赚钱不赚钱的,起码不能让人看不起吧。
春节过去一个月了,春耕也早已经开始了。作为一头牛,我知道自己的使命,还得套上犁,继续种地去。
但是我也明白,耕牛是一种落后的生产方式。看看美国的农场,早就机械一体化了。一头牛从幼稚到成熟,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变成砧板上供人食用的肉。
听说,最近市面上诞生了一种牛,名叫股市牛魔王。既能靠体力赚钱,也能靠脑力赚钱,还能变魔术,用钱生钱。我正在努力寻找它,因为见贤思齐,是我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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