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里，三位妇女坐在桌旁公然讨论人性的自私。

文/小仲子

一天夜里，三位妇女坐在桌旁公然讨论人性的自私。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说是为了别人，到头来还都是为了自己。”A妇女撸了撸肚子上的衣服，其实当时她的衣服根本不乱。说完，她的眼神里竟闪现出刹那异乎寻常的天真，原本眸子里的少许阴郁，瞬间都被这天真目光洗涤了。无人知晓，之前那纤弱细手摆动衣角的时间，让她片刻间躲过了隔椅人的注视。此刻她正为此暗自庆幸。她害怕自己说话时，接受任何人的审视目光。她的软弱个性无法忍受在一个环境中当场立刻被质疑。

“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也有可能……比如，父母对孩童的爱。”预期中的反驳开始了。B妇女说完，一脸等着他人认同的表情。她对自己这一辩驳深感满意，尽管举例如此平庸。细心的人还能注意到，此刻她眼窝上的眉毛都比说话前温和了，这似乎都是爱的作用。有时候，一个人说出带爱的话，就感觉把爱实践且证明了。

“你爱你孩子？你果真确定如此吗？怎么说，您先别急着回答这一问题，听我说话……我们都知道，您的儿子聪明，学习成绩又好，小家伙长得还很迷人，你们瞧见他昨天穿的那一身衣服吗？真漂亮！可是，假如一切都与之相反呢？夫人，如果孩子身上的特质都不合你心意，我的意思是，他所取得的一切都是无法被周围人认同的。当然，这世间有些才华，甚至是天赋，也是别人无法在短时间里认同的。我所指引的不是这般情况……我是说，是那非常糟糕的状况。每次，您与别人谈起他时，别人不会说，真羡慕你，生出了这样一个孩子。假如这样子，请问，您对孩子的爱还能一如既往吗？”C女性看着B女性，一副审判官的架势。这些话她忍耐很久了，她极其反感B女性总是拿她孩子说话，因为C女性的孩子整体素质不如B女性。当然，原因不只如此，更多时候，她察觉到人们之间的说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直接或间接夸赞自己。其实，C女性认为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可是人总不能讨厌自己吧，那就讨厌一个与自己相近，而自己却又总不如此的人好了！今天，她倒是蛮欣赏A女性的，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虽然以往A女性的自私让她觉得比B女性的虚伪更难忍。B女性不过是虚荣，A女性是真自私。记得A女性的父亲生病住院，算是挺严重的病，她竟然有空来找自己喝茶。为了医药费不自己出一份钱，尽量拖延探望时间，据说孝顺应该是儿子的重任。她认为父亲从小对儿子付出多，然而却遗忘了仅仅是靠阳光和雨露的滋润，一个孩子小时候也是无法单独存活下来的道理。

    真是一群糟糕的人，这是一次极其糟糕的探讨，然而三人表面都很平静。她们依然，并且仍继续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