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儿,一条长长粗粗的大辫子直接扫到了屁股。
巴掌大小的瓜子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占据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面积,只是眼珠儿在空旷的眼眶子里并不灵活,显得眼神有点呆滞。脸色与牛皮纸的颜色没啥区别。
人长得虽然不丑,但就是无论让人怎么联想,都跟漂亮这个词儿搭不上干系。
尤其那一脸总是阶级仇民族恨的纠结,更加让所有老师和同学都觉得瘆得慌。
这就是我毕业的那所中学里,印象最深,也是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任党支部书记。
名字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她姓马,好像回族。
那个时候,俺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儿,根本就分不清,这个从没有见过她露出过什么笑模样的女人,是姑娘还是媳妇。
女人的年龄,小孩子们是根本猜不出来的。只是觉得如果这个女人是个大姑娘,最起码也应该有那种让男人和女人都能感受到的水灵劲儿。
如果是少妇,那也会是一个风韵犹存,妩媚性感的女人。可这两种美,她生生地跟哪一种都没有沾上边儿。
这个女人,到我所在的中学任书记,在当时,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儿。
小学、中学、一直到大学,从工厂里挑选出来的一部分人,到各个学校当个书记校长啥的很是普遍。
这个女书记从汽标厂,来到我们这所中学任职,一直到恢复高考那年,无声无息地从我们身边蒸发掉这三四年间,我愣是没有见过这个女人的笑模样儿。
一次都没有,真没有。
如果不是她的哭相倒还是十分生动,差不多就以为她是一具高度疑似的行尸走肉。
她的哭,是在一代伟人追悼会上发生的事情。
而且是当着全学校教职员工的面前,在大操场前,用课桌儿搭成的简易主席台上端坐着的她,俺还从来没有看过,她那永远不变的阴沉得瘆人的表情之外的第二种表情,就是这次边念讲话稿,边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
这次让人惊讶的还远远不止她有了这次异乎寻常的变脸,还让我这个没见过什么事面的小屁孩儿,人生第一见到,人还能把自己哭晕过去。
当时,懂事儿的、还没怎么懂事儿的学生们都在哭。当看到哭晕过去的马书记被及时赶到的校医,进行临时紧急救护的时候,大家的表情,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我当时也和所有人的感觉大致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幻想着:如果这个女人再会笑,哪怕只是偶尔有那么一点嘴角微微上扬的样子,一点点也就足够让这个女人完整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微乎其微的幻想,这位女书记,都让我失望透顶了。
不过,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她笑起来,应该也能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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