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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前两天跟着团队一起，顶着高温，在酷暑中徒步了20公里。回武汉的这几天，整个人感觉非常累，感到一种全身的疲惫。

相较之下，五年前，参加24小时精英挑战赛，在园博园和队友们一起连跑带走30公里，事后也没感觉到这么累。

再往前数，十二年前，去青海湖骑自行车，和团队一起绕着青海湖骑行了一圈，340公里，紫外线很强，倒也没感觉到这么累。

回想起来，12年前，我二十多岁；5年前，我刚三十出头；今年，我眼看着快奔四了。

果然，岁月不饶人。到了一定年纪，体力下降是必然的。就好像到了一定年纪，皱纹一定会悄悄爬上脸庞一样，不可逆。

累，虽然累，但出差几天回家，女儿对于母亲陪伴的需求明显高出许多，小嘴吧啦吧啦“妈妈”“妈妈”的叫个不停，各种黏糊，一会儿要抱抱，一会儿要飞吻。

联想到此前几天，因为暑期补习英语的事情，对女儿大吼大叫，甚至还动手打了她一巴掌，不免更加自责。

这急性子啊，啥时候能改到位。

带着这份愧疚，正好看到邻居朋友发来暑期游泳夏令营的活动，询问女儿的想法，她高兴得一蹦三尺高，非常乐意去游泳。

我丝毫没有犹豫地就去预约了门票，决定下午带女儿去游泳。

说起来，孩子真正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也就那么几年，父母不能不在意，虽然累，但该尽力的时候得尽力。否则，等孩子越来越大，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算想给陪伴，他已经不爱搭理你了。

02

按照预约的时间，下午两点多，跟女儿一起骑车出门奔赴游泳馆。

那会儿天正热，我嫌太晒，做了各种防晒保护。女儿倒是无所畏惧，轻装上阵，短袖短裤，丝毫不怕晒黑。一路上，她骑着她那辆小小的粉红色的自行车在我前面飞奔，一会儿身子晃到左边，一会儿身子又斜到右边，边骑车边哼着歌，那恣意的模样就像个追风少年。

她时不时地回头看我一眼，确定我就跟在她身后，脸上笑得像一朵灿烂的向日葵，看她自在开心的模样，我都被感染到了：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模样啊。

此刻，再回想到几天前凶她，她那一脸害怕、呆滞的表情，我多希望那个场景未曾发生，也多希望彼时那个暴躁的妈妈没给她带去太大的心理阴影。

孩子，你要一直这么爽朗开心下去啊！

很快就到了游泳馆，女儿一见到水，整个人开心到飞起，迅速换衣服，下水。

原本担心因为去年做手术，一年没有游过泳，她是不是此前学的游泳姿势全部忘光了，没成想，女儿下水没多大一会儿，就像个灵活的小青蛙一样，开始欢快地游起来。

反倒是我，已经完全忘了该怎么换气，一下水就呛水。还幸亏女儿教我才唤醒了我学游泳时的记忆，开始尝试着主动换气，而不是憋着一口气在水里死命往前游。

从这点来看，孩子的学习能力，可比大人强多了。

03

在游泳池，女儿很快结识了新朋友，两个小女孩相约在水下玩出了倒立、吐泡泡、翻滚等各种动作。

因为泳池最深处水位只有1.5米，女儿的身高已有1.4米，在反复跟了女儿几圈，确定在深水区她也很安全之后，我就不再跟着她，而是放她在整个游泳池撒欢儿了。

只是没过多大一会儿，女儿就游到我身边，让我憋口气到水下看她的动作。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身体起跳，一个猛子扎进水底，沿着池底，穿过深水区与浅水区的分界线，然后再游上来，那样子，就跟在海洋馆看到的美人鱼表演一模一样。

我惊得瞪大了眼睛：“哇塞，你好厉害，还会这个？”

女儿指指身边的小女孩：“是她教我的，我看她游了一次我就会了。”说完，装出一副柔媚的样子说，“看，我这个美人鱼。”

惹得我们都哈哈大笑。

那一刻，我又想起几天前凶她时，她那张僵硬的脸。再看看此刻，这个孩子，多舒展，多自在啊。

04

游了一个半小时，待游泳馆清场的时候，女儿才依依不舍地上岸，她觉得还没玩够，我答应她以后想来随时可以，我会陪她。

回家的这一路，太阳已经落山，女儿像充满电的小马达一样，骑着自行车，情绪高昂，一会儿指着附近的空地告诉我：“妈妈，你看，那里就是上次爸爸带我来采桑叶的地方，桑树太高了，我爸是踩在共享单车上才够到的。”

一会儿她又指着路边的花对我说：“妈妈，你看，那个就跟我上次送给你的花一模一样，好好看。”

当我们停下来靠近那些花儿拍照的时候，女儿又有新发现：“咦？这个是不是含羞草啊，跟我家里养得一模一样。”但在反复用手试了几次发现叶子动的时候，她又断定：“这好像不是，叶子都不动。”

就这样，我们一路上看着风景，聊着天，慢悠悠地往回走。

那一刻，微风拂面，我的心也跟着舒展开来，想到前几天凶她的场景，更觉得，这样的一个充满灵性和生机的孩子，纵然暑期不补习英语，纵然英语就是学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依然会有她饱满快乐的人生啊。

05

回到家，女儿开心地跟爸爸分享在泳池的见闻，我开始了对自己育儿的反思。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女儿的成绩有那么多要求了呢？

以前不这样啊。记得以前我总挂在嘴边的话是：只要她健康、开心地成长就好，就像她的名字那样。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如此介意她的成绩了呢？

大概就是因为这次语文只考了75分吧，我开始焦虑起来，哪怕数学满分，英语九十多分，也没能抵消这部分的焦虑。

也大概是从这次班主任家访开始的吧，老师说了许多对孩子的要求，认为孩子目前学习成绩挺好，但还可以更好。我一直局限于让孩子只要认真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就好，但老师觉得这不够，这只是基础要求，对她这样的孩子，要加量，要有更高要求，要有更高期待。

这让我紧张，让我焦虑。

扪心自问，我真的不在意她的成绩吗？

不，我在意的。像所有的母亲一样，我希望她好，希望她有一个很好的未来。所以，当她的成绩有波动时，我会担心。

可事实上，理性来看，波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哪怕像我这种当年的学霸，也曾经出现过物理、地理成绩垫底的情况，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为什么就是神经敏感淡定不了呢？

我长叹一口气。

06

近来，我越发觉得，在养育孩子这件事上，有些人格分裂。

绝大多数时候，我会看育儿书，看心理学书，努力让自己牢记养育孩子的初心：只要孩子健康、开心成长就好。

我反复告诫自己：孩子是属于未来的，现在的唯分数教育在未来没用，未来的他们需要更有创造力，更有同理心，更有丰富的情感储备，而知识在不断更迭，只要孩子有学习的能力，有向好向上的心，她会自发地越来越好。

当孩子成绩不那么好时，我会在内心宽慰自己，就我成长经历来说，当年的学渣现在也过得很好，甚至比学霸过得更好。天生我材必有用，孩子的未来一定有属于她自己的一条路。

因此在学习知识之外，带她参加各种体育活动，参加各种探索活动，放手让她开心地玩，更重要。

可是，当遇到班级的分数对比、同学家长的分数询问、老师的分数关注时，我又会忍不住紧张起来，忍不住联想到当年爸妈逼着我哥学习的场景：学不好，得盯，得打。

哪怕，最后盯了、打了也没有出成果，可好像那样做就算是父母尽责了一样，否则，好像就是父母偷懒一般。

07

可事实上，即便如我哥那样当年成绩垫底，但后来自己做生意，也经营得有声有色，有什么不好呢？

大概，父母的教育方式真的会潜移默化烙印在孩子身上，不知不觉中，我受父母教育影响太深了吧。

以至于，我一会儿想要快乐教育，努力放手；一会儿又觉得要严加管教，追求分数，多么撕裂啊。

说到底，大概还是自己活得太过拧巴。

放手让孩子自己学的时候，担心放手太多，做了甩手掌柜，没尽到该有的父母监管义务，怕影响孩子未来的前途；严加管教的时候，又担心管得太严，对孩子心理产生负面影响，对孩子成长不利。

如此这般，整个人像个麻花一样，扭过来扭过去，变得十分纠结，表现在外部的状态就是时而平静、温柔如慈母，时而又生气、暴怒像老虎，活脱脱一个怪人。

可是，放手该放到什么程度，管教又该管到什么程度？

这中间的一个度，到底该如何把握，又该如何平衡，我还在苦苦探索，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