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诞生之152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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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152元宵

石黄菊一头扎进屋子最昏暗的角落，在黑影中翻找着她也不知道要找的什么东西。尚良正木然的转过身，迅速恢复的板板正正的脸上竟然没有一点的羞臊，在天际最后的一缕明光下，他轻轻地说：“有事吗？”

倒是章道山有些尴尬了，站在台阶下目光盯着院子别处，嗫嚅的说：“我包了元宵，等煮好了喊你过去！”说完转身就走。

尚良正说：“不用了。我们在自己屋里吃吧！”说完也进了屋，随手关了门，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就好像要把肺掏出凉一凉似的。

两人沉默三十秒，忽然不约而同的轻轻笑起来，又慢慢的凑过来，搂抱在一起。尚良正低头深深的吻在石黄菊光洁的额头上，环绕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摸索。石黄菊轻轻地挣脱他，笑盈盈的低声说：“等晚上吧！”

尚良正恋恋不舍的放开她，耸动着肩膀，摘下军挎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报纸包，递给石黄菊，得意洋洋的问：“你猜这是什么？”

“元宵？”石黄菊惊喜的跳起来。

尚良正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做。”

石黄菊道：“你买的？”

尚良正神秘的说：“食堂里偷的。”

石黄菊凑过去重重的在尚良正的脸上嘬了一口，发出一声响亮的吧唧声，把两个人都狠狠地吓了一跳，目光齐刷刷的转向屋门口的木头门，又一起呵呵的笑起来。

元宵煮熟了，又圆又大的乒乓球漂浮在浑浊的浓稠的汤水上。一如既往，尚良正示意石黄菊先盛出一碗给隔壁送过去，石黄菊却摇了摇头说：“还是你去送，我不想触霉头！”

尚良正问：“他又怎么了？跟你？”

石黄菊把碗递给他，说：“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事。上午跟人干仗，下午队干部就找上门。我都不在家，也不清楚。你不想去问他们，可以去问问尚北沃，他一准知道。”

尚良正起身朝外走，说：“才懒得管这事！这两天你学乖点，别自己惹火烧身就行了！”

石黄菊捞了一多半送去隔壁，锅里仅剩七个元宵，她宁可少吃两口，也不想让尚良正认为自己小气。可是这几个元宵确实也不够他们糊口，她叹息的是竟然连一年才一次的元宵也不能吃饱。

尚良正回来的很快，端过去满满的一碗，又换回来满满的一碗，黄呼呼的团子紧密的挨在一起，边界不甚清晰。

“你都盛上吧！我吃这些就够了！”尚良正看她在分装两碗，便拦住说。

石黄菊尝了一个尚良正碗里婆婆自制的元宵，黄米不纯，里面不知道加了多少小米面和玉米面，豆沙馅不甜，干干的一股子面糊味道。这些元宵中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她上午的杰作，当时还痴心妄想的以为婆婆会慷慨大方的分给自己几粒，如今看来根本就是一厢情愿。若不是尚良正带回来元宵去做了交换，这些黄泥球似的元宵根本没有自己的份儿。

“还是尝尝这个吧！”石黄菊把又大又软的雪白的糯米元宵夹一个放进尚良正碗里，抬头等着他品尝。

“看什么？”尚良正也盯着她，嘴角弓出一条优美的曲线，一丝丝微笑甜蜜蜜的浮上来，“花痴啊！”

石黄菊呵呵的笑，说：“不是痴，是饿。恨不得把你一口吞下去。”

尚良正悄声的说：“快点吃，吃完我们上炕睡觉。”

石黄菊羞的垂下头，吹着滚烫的元宵汤，轻声的说：“思想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