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归来,他问我:"妈咪,国民党特务长什么样子的?″
"和普通人无异,不过,在那穷战时期,特工人员有可能会因为需要掩饰身份,更注重外形的装扮呗"我不假思索随口而答。
答完后我诧异他这种无厘头的问题,又连忙问孩子咋回事。
原来,周二气温下降风大。Alan哥哥上学时,在校服外加了一件深灰间果绿白底的防水连帽风衣。下午体育课集体跑步时,体育老师调侃孩子,说他像国民党特务。
你认真的样子特别帅老师的措词用句很有力量,我恍然大悟:孩子很在意别人的评价,尤其是自己的老师。
我从孩子的言语里,已感受到这种不知褒贬的形容对他造成忐忑不安的情绪。
知子莫若母, 我想起了我的初中时代,曾经年少的我也曾非常在意别人的目光。
记得初一下学期,因为天气问题不适合室外的体育活动,老师安排同学们室内自由活动,同学们三五成群的玩跳弹珠、下棋,我和几个女同学选择了一起打扑克牌。
不知咋的,她们对我扎着的马尾辫说笑起来,其中有一位女同学脱口而出,"蒋光头……”。我愣了愣并不明白她当时所形容所指。
另一位前额留着齐整且当年流行的"锅盖"刘海的女同学接囗道:"傻丫头,她说你光着额头不留刘海的样子,像极了国民党蒋委员长哟"……哄笑声中我兀自红了脸,联想到亲朋好友盛赞我翻版了老爸的相貌,高挺鼻子的老爸不笑时很严肃。越想越不开心,外表平静的自己心里已是是风云暗涌。
那一刻,我的天空是灰暗的,整个人无精打彩别扭起来。扑克牌也不想打了,莫名的自卑和强烈的焦虑感瞬间铺天盖地袭来。
原来自己和她们不一样,她们都有少女该留的刘海发型,自己不但没有可爱的刘海,样貌还长成老父亲那般的成熟男人面相,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被带跑了的主观判断令自己一头扎进了“死胡同”,心情大写加黑的沮丧起来。
好不容易煎熬至放学,回到家的我强烈地求着妈妈帮我剪齐刷刷的刘海,那个时候的我一心只想成为有刘海的别人家女孩。
种菜人经常说着茄子和辣椒不需比较,茄子够大,辣椒够辣即可。理是这个理,谁也不可否认。可就是有那么一株两株夹在茄子地里的辣椒,忽略了自身的辣而想长成大紫茄子。
少小的自己并没有鲜明的审美观,我嫌弃镜子里的自己脸太小,眼睛不够大,鼻子太高挺……仿佛一张脸上全是小毛病。我大概就是如此笨拙的丑小鸭吧。
就在我再次央求妈妈帮我剪"锅盖"刘海时,妈妈却明确表示拒绝,理由竟然是我的前额头发那里有一个旋,如果剪那么一个刘海肯定更丑。我彻底的难过伤心起来。
老爸下班后,我找碴地对他发泄自己的不满,“我为什么要长得像你?”
“像老爸怎么了,不好吗?老爸当年可是帅气凌人的大帅哥呢” 老爸倒很骄傲地回答了我的质问。
他笑着赞美完自己,还不忘列举了身边一些励志的事例,总之这场家庭政治思想课的主旨就是咱们不靠颜值靠的是才华。老爸诸如此般的解说,更令我坚信自己人丑脾气丑的事实。
因为无知和同学取笑的双重作用,那时期的我只感觉自己不可救药的丑。我永远成不了别人,我的自卑就是那时候疯狂滋生壮大的。
自从刘海风波后,我低着头思考,高昂着头走路,我感觉自己是那么的不合群,“与众不同”的我是那么那么的孤独。
我理所当然的与自己杠上了,我不就是前额多个旋,即使我真是丑小鸭,但我也不能自己放弃自己。
我不满意自己的模样,但要怎样才能在大庭广众下鲜活起来呢?
我暗暗地和自己较上了劲,我的学习基础良好加上自己的勤奋,一个学期结束后,我反复来回的穿梭在颁奖典礼的领奖台上,我战胜了自我,成了老师们心中有锋芒能发光的优秀学生。
我用积极的学习态度平衡了自己当时内心的落差,直至今时今日,我从没体验过齐刘海发型。
如今, 孩子也正处在探索自我的阶段,青春少年期非常介意別人的评价。更何况评价他的是自己熟悉的老师,我得仔细帮他分析体育老师的言语。
"儿子,你的体育老师喜欢你吗?"
"喜欢呀,还经常和我开玩笑呢"
"那他挺欣赏你的,老师看你一个人穿着时尚风衣,和全班同学的校服相比,帅帅的酷酷的,忍不住和你开个玩笑。用你们00后的话来形容就是爱装和扮酷的意思而已。"
"国民党特务都穿风衣吗?″儿子幼稚的问道。
"那可不一定,他们会根据需要而定。但有一点可以非常肯定:他们都是智慧超群的人,也更会注重自己的形象……"
"噢,原来是这样。″似乎听到孩子舒了一口气,父母的引导很重要,只有妈妈的正能量才能安抚孩子波澜起伏的心。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似乎平息了儿子内心的波涛汹涌。语言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恰到好处的表达才能更拉近灵魂间彼此的距离,表达更需要智慧。
每个人在成长的路上都会有跌跌撞撞的模样,接受自己原本的样子是一种成长过程,需要时间。少年期的孩子看不清自己的模样,接受自己与喜欢自己是一个漫长的成长过程。
但作为母亲的我,更想帮助孩子成为自信的人,成长为一个接纳自己、能取悦自己、爱自己也有能力爱别人的人。
写于 2017-3-17 15:42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