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连科是我非常喜欢的中国当代作家之一。其实,知道他是在很多年之前,了解到他是严肃文学作家,作品的主题主要与乡村有关联。青春的年纪里,希望生活里充满花前月下的罗曼蒂克,自觉远离土气的元素。自然与阎连科错过。
接触并喜欢他文字发生在最近一年的时间里。一年前,我在机关中已工作4年,深入农村接触农民已有1年的时间,遇到了一些事情,看到了一些问题,也做了很多思考。感触颇深。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偶然间遇到了阎连科的《情感狱》,惊叹于作者对农村问题描写之深刻,当代文学中很少能有这么针砭社会、用力很猛的作品。每每想到小说中的事发生在发生我们身边,心中顿生寒意,比看恐怖片还心惊胆颤。
小说情节很简单,讲了一个无权无势且非常贫困的农村青年连科,试图改变自己命运的故事,却命运多舛,最终失败。
现实而绝望。
一资源匮乏,抗争无功
伟人说,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
可是,在资源有限,甚至匮乏的农村,于自然的斗争,往往是徒劳无功的。连科在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了一次大洪水。洪水威胁到了大堤,威胁到了多年奋斗,马上就可以丰收的水稻。那是北方的这个支队第一次收获水稻,绝大多数人还未尝到过大米的味道。支队组织人员抢修大堤,在五叔残疾的代价下,大堤还是决堤了。
支队在与天地的这次斗争中失败了。也预示着,在与这边土地的斗争中,并不能带来更大的经济收益,更好的改变生活条件。这片土地无法养育更多的人,提供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二你很多的理所当然,不过是寒门子弟的奢望
连科与二姐一同考上了高中,可是贫困的家庭并不能支撑两个共同的求学,最终二姐被牺牲了,连科得到了继续求学的机会。可是,连科上学的名额,被一个关系户顶替了。
在支队队长(连科三叔)的抗争下,在连科同学雯淑(公社书记的女儿)的帮助下,公社书记想办法又把连科安排进了学校。方法就是,把另一个寒门子弟的名额让给连科。就在连科和雯淑读高中的第一天,被挤出高中的那个少年选择了自杀。
可是,这条路并没能走多远,大姐的病需要高额的药费,在不能负担他的学费。虽然四爷把自己的棺材卖了钱帮连科渡难关,村里人也捐了款,可是这一关还是过不去。在还有半年就毕业的时候,连科辍学了,到城里打工赚钱。虽然他的成绩优秀。
有权有势有关系的人,享受着属于别人的机会,并把这视为理所应当。可是这些东西,对于寒门子弟来说,是不可及,甚至不敢望的奢侈物件。有些人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三出人头地,不止关乎自己
一年之后,连科被电报催回了家。原因是让他接替大队的秘书,成为新的秘书。连科本不愿意干,可是父亲、三叔和支队其他的乡亲却想让他干。虽然秘书是个伺候人的营生,可是以后有机会当书记,这关系到了支队会不会继续受大队的不公平待遇,是否能有浇地的优先权,能不能领到足额的返销粮。
为了得到这个秘书,三叔和连科到书记家给猪崽接生,六叔要把女儿嫁给书记瘸腿的侄子,连科甚至拿出工人的指标去换。最后,县委办公室主任为他的外甥打了招呼,成了新秘书。
后来,父亲用自己批斗为代价,为连科争取到了去矿产公司当正式工的机会,可是还是被民兵营队长的儿子顶替了。二姐嫁给支书家又丑又瘸的外甥为条件,让他到继续到矿产公司工作。可是还是失败了。
为了出人头地,全家人甚至全村人都魔障了,为一个人都做出了牺牲,牺牲的人越来越多,代价越来越大,这不再是一个人、一个家庭的事,成了关乎整个支队了命运。
疯了,真的疯了。
连科想要通过与支书家的女儿红玲结婚来达到目的。他使用心机,打败了两个竞争者。可是红玲却依旧不能嫁给他,而是要嫁给县委干部的瘸腿儿子。
终于,连科用自己的生命威胁乡武装部长,得到了曾经被别人顶替的当兵机会。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
可是,他仅仅成功了这么一次。
后来,他千方百计勾搭上了副乡长家的女儿,在开结婚介绍信的时候,被告知出人头地的计划又破产了,因为他未来的丈人马上要退休了。
他的人生,如同一只野狗一样被杀死了。
四寒门子弟的出路在哪里
最近看到的一个新闻,一个学子以笔试面试考上市城建公司的一个职位(属于事业岗位)。却以专业不符被人顶替。当他把这件事反映到上级部门和媒体的时候,有人给他打电话,希望用补贴一年工资的方式息事宁人。
这样的事依旧发生在我们周围。
没权没势没关系的寒门子弟,在出生时,就在教育资源、物质条件等各方面处于劣势中,他们需要付出数倍的努力,才能在一场考试中,和其他人竞争。可是在看似公平的考试中,依旧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看似阻止了一个寒门子弟的上升之路,其实是毁灭了一个寒门家庭、一个家族改变命运的机会。
突然,想到了《人们的名义》里的祁同伟,也是一名寒门子弟,为了出人头地,牺牲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为替省委书记坟,甚至不惜违法乱纪。虽然我不认同他的做法,但是现在我开始理解。想到了一句文艺的说法——如果你认识过去的我,一定会原谅现在的我。
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中,寒门子弟所寻求的不过是别人万分之一的机会。
鲁迅把未来留给孩子,而我把期望留给未来,期望未来的制度更加健全,更加公平。别人让寒门子弟在前进的途中,因为不堪负重而跌掉很多美好的东西,比如爱情、亲情、友谊、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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