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归

一

刚回到小区，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抽了两支烟，也没有什么缓解。那原因，自然是我亲自把小黑猫放归了，在夜里十一点的公园里。

放归的时候，我看了周边有人放着食物，是这个城市的好心人，专门为流浪的猫狗喂食的。周边绿化很好，有土也有灌木丛，也有草地。万一没人收留它，它也有吃的和掩盖粪便的地方。

为了能增加好心人收留的几率，我把猫包放在它旁边。离开的时候，我最后抚摸了它，然后走远，看着它还在黑暗的公园里。远远的，它的两只眼睛发光，似乎在望着我。

而我早已无法继续养它。今年下半年，公司事务压的透不过气来。我出差又多，早有把它送人的想法。在网上挂了多天，人家嫌弃它是个小公猫。放到宠物店寄售，总担心它被卖给什么人给杀肉吃。毕竟，世事是如此艰难。

从小区挎着猫包出门，我想到它第一次到住处的场景。它刚被徐女士带来，躲在床下，黑黑的，还不会走路，跌跌撞撞的，躲在床下，吱呀吱呀地叫着。于是，我给它放了猫粮，没想到它也吃了。过了半个月，它就学会了用猫砂，也爱到处跑了，很活泼的样子。

走了几分钟，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昏暗的灯光下，车来车往，有点嘈杂，它吓的低声哼叫着。我想起，它是有一双古铜色的眼睛的，大大的，圆圆的，好像漆黑的面容上嵌了两颗宝石。

那时，每天早晨它总爱趴我身上，两只古铜色的眼睛总好奇地瞪着我，直到我醒来。渐渐地，春去秋来。它长的更好看了，身体更黑眼睛更圆，看东西的时候显得那么专注清澈。但却也更加恼人了，总是到处乱窜，还喜欢欺负蓝猫，使晚上需要休息的我总不得安心。

二

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想着，走到一个小区旁边。我向人家的小区里张望，期待看到垃圾桶。小区的单元楼下，路灯照着楼旁的一排排车子，很安静。也许放归后，它能在那里待着，找到吃的，我想。但那里水泥太多，也许它无法刨土掩盖粪便，我叹了口气。

它是喜欢用猫砂的，每天都把粪便掩藏的很好。掩盖好粪便，它就喜欢乱跑。不过早上它还会趴在我的胸口，瞪着眼睛看着我。它晚上喜欢趴在我的枕头边，一睁眼就看到我。早上，它就那样趴在我的胸口，吱呀吱呀地叫我起床。

一路上，没有什么人。夜风很凉，我背着猫包，走到一处公园，我想试试运气。

拐进公园的草坪里，我发现有人摆放了一些罐头，肉和饺子。我把猫包放下，打开来。它不叫了，有点害怕也不愿意出来。我就把手伸进去，逗它出来。它围着猫包，转了一圈，看着我。

我决心离它远远的，走到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它还在那里。我心一横，便走开了。走了十几分钟，我突然听到一声猫的叫声，离我很近的样子。但那里离公园有好几百米，中间隔了一个小区和街道，断然是听不到的。周围也没有什么猫。大概是它在心里呼唤我的声音，被我听到了。我的心里一阵难过。

但即便这样，我也不能回头，只能心神不宁地继续走着。回到小区，我想半小时过去了，那个地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把它捡起来。

也许，我应该过去，把它捡起来放到一处靠河有垃圾桶的所在，这样它有吃有喝，就能活的长久。就这样，我骑车赶快过去，然而公园里已经空荡荡的了。

诺大的公园里，昏暗的路灯照着整个公园，空空如也。只有几声唧唧的虫鸣，凉风吹过，我眼睛里有点酸，喉咙里也像哽住了一样。

回到住处后，我连抽两支烟，也还是没能缓解。因为，明天不会再有它微暖的小小的身躯，从我的身上爬起来，也不会再有它叫我起床的喵喵声。

只愿它一切都好，被人呵护的像我从前对它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