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One
柯染练不好婴儿姿势,每到这个动作时,她总无法集中精力,难以做到身心合一。脑海中全是乱乱的画面:一会儿是跟弟弟打架,被母亲那木条子抽的画面,一下又是青春期跟母亲叛逆冲撞的画面,又是脸上被抽巴掌火辣辣地感觉……我不是一个好女儿,柯染想。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对母亲的芥蒂而自责,这必定还有母亲的原因——这种内心对立的局面并不是我想要的,柯染宽慰自己。
风雪天里,一个女人艰难地走着,她怀着抱着一小捆木柴,木柴长长短短的。她的动作笨拙,然而,每一步都没有迟疑,也算不上缓慢,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状态。她的眼睛看着前方,坚定的神情,就像她要一直往前走,从不回头一样。她的腹部大大地鼓出来,像抱了一个沉重的球——她是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她刚刚干完一些日常的活,捡了些木柴准备回家生火煮饭。
她感到腹部有些痛,这种痛,是从来没有的,一阵一阵的,她必须加快步伐,回到家里——村子边上的三间泥土房。这是柯染的母亲,她就在那个冬日的中午生下了一个女孩——这个女人就是柯染的母亲,这段故事是柯染根据母亲的描述想象出来的,荒凉、贫瘠、苦涩。
关于柯染出生的事,是母亲说的,口气里带着唏嘘,感叹生活艰难。这件事柯染是理亏的,母亲在那种艰难的条件下生下了她,是多么不容易。柯染内心受到震撼。如果不是后来,她对母亲或许只有感恩。
Chapter Two
母亲从没想过,仅仅有一个女儿也是幸福的。母亲一定要生一个儿子的,这是她作为女人的权利,她有权利给自己生个儿子,她必须给自己生个儿子才算有盼头。
男孩很快就出生了,他是柯染的弟弟。他出生时,柯染才两岁多。对于弟弟的出生柯染没有清晰的印象,只依稀记得那如小猫叫一样的哭声。母亲对这个孩子的哭声是紧张的,也许是受不得惊吓,不管什么原因,柯染从弟弟出生后经常住在奶奶家,回家就像是到亲戚家串门一样。
母亲的关注点在弟弟身上。柯染不知道小时候自己是否在意母亲对弟弟的偏爱。她在意的时候已经到了十几岁,没有怨气,只觉的孤寂荒凉。后来,柯染年纪渐长,她反应过来了,她觉得自己很傻,反应也迟钝。
回顾这些往事,是不快的。可是,就算不回忆,这些事也都是在她心里的,那些日子,那些事早已融入她的每一次呼吸里,她也是用这样的呼吸活着的。其实都是些无关生死的小事,可偏偏是这些小事,如同慢性毒药,日日夜夜毒害她的内心。
Chapter Three
这天瑜伽课后,柯染坐在健身房的平台上,向街道看,一个年轻的母亲牵着小女孩慢慢走着,小女孩总是看着路边的草丛,不知是什么吸引住了她,她拖着年轻的母亲,两人停下来。年轻的母亲俯下身,跟着小女孩一起看起来。柯染看得眼睛湿润了,她的记忆里从未跟母亲有如此温馨的画面。
回家路上,她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两只猫,一只狸花猫,一只黑白花。同样是猫,柯染却喜欢黑白花。黑白花嘴馋,滑头,长得没有狸花好看,可是她就喜欢黑白花。她对狸花也不错,可总不如对黑白花亲近。我跟她是一样的,柯染想。这样,她内心的痛楚显得轻了一些。无论多么糟糕的事情都经不住理性的分解,分解过后都是情有可原。
经过这样一想,柯染心里轻松很多。可是,当她再次想到“婴儿姿势”时,依然没有温暖的感觉——年轻的母亲抚摸着肚子,梦想着那是个男孩,这个画面已经固定。
柯染是自责的,她不能给母亲无私的爱。虽然母亲偏心弟弟,可一定是爱她的。对那些无关未来的往事她却不能释怀,心存怨念。
未完待续……
题外话:
今日再次读到离响《生命之舟》的第二部分,渐渐地能更明白为什么柯染对子宫、对孩子的复杂情感,也许母亲的比重占得多一些吧。可是,这隐隐约约的不舒适、暗藏的委屈与恨,说白了还是因为爱、因为渴望爱,一种渴望被看到被珍视的爱。那么,后续将如何呢?我们明天再见!
今天周日,终于有了假期,懒洋洋地睡了懒觉,很舒服,如果不是隔壁争吵“砰”的一下摔了门,我想我会睡得更舒服。醒来没什么规划,就是单纯地想出去转转,仿佛困兽一般,想要冲破出去,虽然也不明白这无形的屏障到底是个什么鬼。
祝你好,
愿我安!
微信公众号:深雪一枝
图:Sarah Winkler
文: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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