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回吴江,同学、朋友纷纷请客吃饭,说是接风,也是聚旧,总之,饭约不断。昨晚,老班长订座"知音",住在震泽的女同学给每家送上一袋熏青豆,众同学欢喜不已。我破例收到两袋,欢喜加倍。
这阶段,田里的稻子饱满成熟,即将收割,种在田埂上的青毛豆也大量上市,正是熏青豆的大好季节。只是,最繁琐的步骤应该是手工剥毛豆,一粒粒豆子从豆荚里剥出来,需要多大的工作量?!
看过一些介绍,说吴江西横头人制作熏青豆之前,常有同村或隔壁邻舍的老太太们围聚在某家,边剥毛豆边聊天,不知不觉剥出了大量的毛豆子,主人家把它们分批倒入沸水里煮,七八成熟,马上捞出沥干,然后在特制的铁筛上烘烤,因为煤炉的火力不旺,而且筛子是搁空的,没有直接碰到火苗,全靠热量往上传递,所以,这个步骤叫做"熏"。铁筛子是烫的,上面的豆子不断被翻动,水份逐渐蒸发,原本胖乎乎的豆子萎缩成干瘪的“小老太”,表面皱巴巴,内心柔韧无比,嚼起来香喷喷,有劲道……这就是熏青豆的制作过程。
为了便于储存,让保质期限延长,熏青豆一般都很干硬,有些牙口不好的人往往把熏青豆泡在水中,软烂了入口,容易咀嚼,但香味随之减少。
西横头人有喝熏豆茶的习俗。一杯茶,有绿色的熏青豆、橙色的丁香、白色的芝麻,还夹杂着几片绿茶叶子,内容丰富,色彩缤纷,而且有层次感。如此端上来的熏豆茶,常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不是吗?色彩斑斓不说,还有飘忽不定的动感,内容物在水中或翻滚或漂荡,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妙不可言的舞蹈,舞者是熏豆、丁香、白芝麻和茶叶,而真正的操纵者是喝茶人,轻轻摇晃,便出现不同的舞姿。喝一口,品咂其味,看一眼,心神荡漾。喝一杯熏豆茶,居然也会沉醉。
我喝熏豆茶,时常要借助调羹,实在是笨拙的口舌掌控不了杯中之物。在吸足了大量的水分后,熏豆之类的固体物渐渐沉入杯底,匍匐在那里,懒得动弹,想要从杯底转移到口中,真的很有难度,任你揺晃、拍打,它们顽固地沾着,仿佛看一场笑话。反正,我领教过多次,要么半途而废,任它剩余,要么用调羹去攻坚。
西横头人,吃着熏青豆长大,练就了娴熟的喝茶技术,东横头人自叹不如。
奶奶在世的时候,曾经也做过熏青豆,确切地说,是焙青豆,因为家里没有现成的铁筛,煮过后的青毛豆,不经过“熏”的过程,只在铁镬子里不停的焙炒,灶具上的火苗开得最小,若隐若现,文火慢慢发热,蒸发水分,毛豆子也瘦身成干瘪的模样。其貌不扬的熏青豆,用处却很多:饭后当零食,无聊时作点缀;外出游玩,带上一些,一路上咯嘣咯嘣,赶走旅途寂寞;外地求学的孙辈小孩,怀揣一袋,每尝一粒,心底涌起无数思念,乡情、亲情,暖意融融。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连美食也有地域性。比起西横头人的专业,我奶奶做的青豆逊色多了,色泽不均匀,香味不够足,但我们喜欢,因为是奶奶亲手做的,新鲜,有温度。
赋闲在家,捧一把同学送的熏青豆,友情扑面而来。
饭店就餐 同学送的熏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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