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路

上学的路

      我所谓的上学的路，并非从小学进而初中，进而高中，进而大学的升学的路；而是这升学的历史中，走过千千万万遍的，这长长短短的路。

      这感慨的发生，在我的姐姐的女儿，在她的这条小学的路上。小学的路并不很长，可恶的是路上爬满的车辆和家长们十分的担心，让这些孩子们失去了自行上学的希望。一遍一遍地，汽车的，电动的轮胎渐渐磨损，这是我的悲哀。这悲哀为着孩子们失掉的乐趣，而我的乐趣，也在这悲哀中渐渐展开......

        小学的路，是在我的村庄。我的村庄是东西略有些狭长的，我居在村之最西，学校近于村之最东。这狭长的东西的上学之路，其时，是我的乐园。

        在这路上，有沿路人家墙后的高台，做我的攀登的探险；有两条水渠桥下的浮影，撑起我的阴凉；还有罐头厂旧址的长长的土墙，我们危危地爬上去，一摇一摇，像极了一只只呆呆的鹅，为着这样的探险，还曾为我们学校的一位老师，其绰号为“羊蹄蹄”的——音“yadidi”为土语，是老师打人的法门，使食指与中指半曲似羊角状，敲人脑袋者也——狠狠的赠送了几个“羊蹄蹄”，真是呜呼哀哉！一样遭殃的还有我的小友辉，浩在与不在，已经有点忘却了......

说道上学的路，尤其不能不讲一讲几块石头的故事。其中一块，是随着我的学校的渐近而渐渐丢在路旁的。就这样一颠一颠，一直踢到学校，有时还与几个小伙伴比拼，有时还飞将起来，终于没有飞着人，是我的庆幸。唯一有点妨害的，是我的鞋渐渐的坏了起来，而且一双一双，越来越快，当时还很担心着我的母亲有没有发现。

        第二块石头，是夏与秋交际的时候。路边崖上斜斜地生着酸枣，很让我们嘴馋，飞石一颗一颗沿崖飞上，酸枣一阵一阵如雨落下，其时，真是热情澎湃，酸甜盎然。然而晚间，就遭了秧。据说我们走后，有人经过为飞石所中，脑袋开花，又是呜呼哀哉了，不得不花钱消掉我的罪孽，然而飞石的人也很多，据说，花钱的却只有我一家。记忆中，这些花掉的钱，近似于我的一个学期的学费，然而其时，我的学费，常常也是借来的，真是罪孽深重啊！

        第三块的石头，是扔在路旁人家的桑树上的。桑树那样宏大，桑葚如此深红，自然又是嘴馋，自然又是飞石......所幸，这一次没有脑袋开花的行人，然而这次遭殃的，是我的校服还有二子 的篮球，为主人所扣。又是呜呼哀哉，又是灰溜溜的回家。可是后来的时候，二子给我送来校服的时候，还很给了我几个桑葚，那是他父亲去取回来的，村里人家就是这样，除去教训还要给我们甜处的温馨。这酸的甜，一直延续到现在，在我的回忆中，闪耀着火花。

        三块石头的故事已经讲完，时间也很花费了不少。我的回忆如此的绵长，苦痛，也让我感到淡淡的哀伤，感到淡淡的美，似白描的工笔，似连环的画，永难忘却，永留心间。

        初中、高中、大学的路，也各有其内在的生命，涌动，跳跃，闪现着光辉......

      人生很长，而且我还在路上，姑且慢慢地生活，慢慢地写吧......

          一九年四月三日夜

后记

        我的故事已经讲完，我哀感于现在城市的孩子，失掉了路，失掉的乐趣。假使我能够，我将使其快乐的感受和记忆，使其用力的生活和成长。然而我不能，我知道，待他们明白这一切可贵的时候，他们或许已经和我一样，已经老了。我还是希望着，至少他们现在是快乐的，我以眼所见！他们自有其回忆的吧，在几十年以后，在悠然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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