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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1566年正在过去,有些变化悄然发生。
这年年底前,距离除夕还剩十六天时,嘉靖帝走到人生的尽头。新皇隆庆即将就位,内阁首辅徐阶以先帝名义颁布遗诏、拨乱反正。太仓王世贞家族内心的那点期待,以缓慢的速度从京城浸润开来。
只不过天遥路远,年底前的太仓还没人能想到:正月初七,王世贞就将携弟进京申冤;一年内,杨继盛、王忬等人将先后平反;五年内,以杨继盛史迹为底子的戏剧《鸣凤记》将登台上演;二十年内,王世贞将经历千方百计辞职、走南闯北做官的岁月,同时“巍然崛起东海之上”,成为一代文史大家。
而以后人观之,王忬遇难前后京城诸宦“毋为理者”,王世贞扶柩归乡时本地诸士多“避讳不现”,隆庆元年王氏讼冤仍有诸多争议掣肘、延至八月方得昭雪,前后种种都照见人情冷暖乃是世间常态,方知王世贞潦倒之时所言“平生还往,削迹且尽”诚然不虚。再看疑似王世贞之作的《金瓶梅》中,“时来谁不来,时不来谁来”之类的感慨屡屡呈现,倒是颇相映证。
而回到1566年年底,国手李时养也准备离开太仓,继续访友会棋江南。他客居吴地将近一年,王世贞抱病相陪,足见文人交情。如今他将与王世贞等一众吴门文士告别,踏上各自的道路。正要进京的王世贞将以此为别:“君为北客向南征,我是南人暂北行。”
同样在这年年底前,已升任国子监祭酒的王锡爵,得以亲睹嘉靖和隆庆两朝更替,显然这是个难得的阅历。他入仕前生活在太仓浏河,与王世贞地位悬殊,如今他行走内廷,两人交往日多。此时王锡爵连自己也未必想到:今后在王世贞独主文坛二十年的岁月里,自己将稳步进入帝国权力运行的中枢,最终还将归于太仓城厢镇的彼时新宅、如今故第。
而1566年腊月底,王世贞仍在太仓写下“飞腾向来意,空付一潸然”的伤感,正与这年正月初一时吟就的“物色哪能到薜萝”遥相呼应。“薜萝”乃是借指隐者高士的居所——这一年到头,其内心如何之意兴阑珊,实在毋庸讳言。
只能感慨几百年前的信息传播着实缓慢。实际上王世贞“潸然”之际,腊月二十二日,新帝即位仪程经呈御览审定,只待四天之后吉日登基,天下即将有变。《明穆宗实录》记载,“是夜京师地震”。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太仓州城冬雨淅沥平安无事,但见盐铁塘微波荡漾、隆福寺香烟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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