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悲歌

前情回顾

二十六  徐氏皇后

那年，徐妙锦回到京城，在长姐的安排下，于一勾栏院会面。

她记得，那天，姐姐贵为皇后，一身华服却也一脸病容，竟然到了走路需要三四个人共同搀扶的地步。

“四妹，我知你恨我，可如今，我能拜托的却也只有你。呃咳咳……”

“大姐说的哪里话，我们是姐妹，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们之间，又何谈什么恨与不恨，都过去了罢。”

“你从小就是我们几个姐妹当中最为出色的，父亲也常说你最像他，日后定要为你择个最佳之婿，你与四爷，若不是我，也是段极好的姻缘。”

“大姐，其实最像父亲的是你，能帮助那人的也只有你，我不如你爱的深。我与他，有缘无分，莫再提了。”

“罢罢罢，我既对不住你，说恁多也还是对不住，而我今日所托，又是对你不住。”

“大姐，你这病，当真没得……”终究是姐妹，骨肉里连着血，徐妙锦也企望长姐可以无恙，“我与药王谷的药王还算有些交情，请他来看看，或许还……”

“不用费心了，我的身体我最清楚，这没一日都算我赚来的，能多陪陪四爷，哪怕一个时辰，我也无悔了。只是我若去了，这京城上下需得你帮我多看看，帮我看着四爷，他到今日这地步着实不容易，而这朝里朝外，没一个好相与的，看着都是忠心无二，可谁知道那人皮下藏着个什么心。我思来想去，也唯有你，会真心待他了。”

“你知道，我曾立誓，此生不见。”

“你还是恨他吧，别恨他，要恨就恨我吧，我这种人，注定是要下地狱的。”

“姐姐！”

“呵，就算你不见他，那我只请你多看着些宫墙之内，我知你有这个本事。”

“就算我应了，我如今孑然一身，看得了他也不见得就能帮他。”

“所以，这便是我今日要托付你的。当初我嫁与四爷时，他还只是燕王，我陪着他熬过最难熬的几年，惠帝当时一心削藩，要不是你拦着，我与他也断然没有今后，只是我深知他的心思，所以我耗尽家财在京中，不，是各州各省，安插下了暗棋，就如你我今日会面的这勾栏院，整一百又三十四家，探子亦两千余名，今日，我便将这一切托付给你，这些个勾当，你是看不上的，我也不强求你若真不愿，就帮我安置打发了，毕竟她们也算为大明出生入死过。”

“大姐，如果不是你，他今日也未必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安稳。你如今病成这模样，真真为他操碎了心，得妻如此，是他的福分。”

“所以那花娘是徐皇后的人，可惜了，皇后若是个男儿身，这番思量，必成鸿业。”铁游方赞叹，那徐皇后还是燕王妃时，有过几面之缘，是个温婉的女子，谁曾想，却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是，所以我说爹是看错了，最像他的是我这个姐姐。”忆起往事，倾城也很是唏嘘。

“那么倾城姑姑答应了皇后所托？”苏寻问道，毕竟今日的朱门，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那时候建立的。

“是，我应了，她安插的那些，我一一查探过，愿意继续效力的我就留下了，想要走的我也绝不拦着，我将大多数的勾栏院改为了歌舞坊，虽无甚用处，也就心里求个雅字而已。然后我改了京中一出院子，便就有了今日的朱门。”

“那皇上对这朱门……”

“该是知道是我吧，反正他不问，我也不去见他。”

“所以苏州的事，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倾城姑姑您的？”

此时，阿九拿着锦盒进来了，倾城从锦盒取出一块玄铁打造的四方令牌，让几人仔细查看。

“我让燕然去夺此物，是因此物关系到了我的姐姐徐皇后，毕竟是我亲姐，我总觉她那病来的有些不明不白。只是那时我多年未回京城，很多事不甚清楚，所以没能救我姐姐一命。后来七月的时候姐姐终是扛不住去了，我托人亲自去验了尸，方知姐姐死在慢性中毒上，比毒，下了足足三年，生前查不出任何异样，死后也没有怪异之处，只是没有怪异才是最怪异的，明明身子一天天弱，可脉象平缓温和，就是人去了，也如安乐死一般，没有一点病兆，药王谷不眠不休查了三个月的古籍，才查到一种慢性毒，与之何其相似，书上记载这毒是生生将人耗死，毒名赤玉寒，出自东瀛京极氏族的一种秘术。而赤色令是来朝拜的东瀛国使者依照我朝文字打造赠给我姐姐的，姐姐曾许诺，收了此令允一事，只要力所能及，不危害两国友谊。那使者求了什么事，我不知晓，我只知道姐姐去后，令牌就不见踪影了。直到花娘禀报我说，疑似赤色令出现，事出有疑，不敢妄动。我便亲自去了趟苏州，我去时，正赶上这位吴小哥受审。”

闻言，吴惑脸有些红，干笑了两声，“原来赤色令是赠给皇后的。难怪那群人废这么个劲抢。”

“除了这块令牌，你可还查出了什么？”铁游方料想此事绝不简单。

“这块令牌，价值不在于牌，而在于这颗玉珠子。”倾城将令牌系着穗子上的串的玉珠子指给众人看。

京极氏族的秘术赤玉寒，赤玉赤玉，便就是这颗赤玉珠子。

倾城将珠子交给锦素查了许久，才发现这珠子里蕴含着一种慢性毒，不致命，只是长久戴在身旁，会心绪不宁，喘促咳逆，惊悸不寐，久久眩晕不能坐立。

“这病症，怎么听起来和云烟极为相似？”吴惑反应极快，想起公堂那日，云烟婢女在堂上的一番话。

“不错，看来就是此珠毒害了皇后性命。”苏寻也赞同道。

“哪有那么容易，我且说了，此慢性毒不致命，只是加了别的后，才真是杀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