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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榕不到百里,永泰县麟阳村,有一处百廿古厝,曰“庆湖庄”。门口一副对联,“仙仑东壶峙,金鸡玉马朝”,准确描述了庄寨四面山峦环抱的地理位置,也形象烘托出群山拱卫朝拜的气势。
庆湖庄历经了一个多世纪的沧桑,1958年,这里曾被征为村里的集体食堂和学堂,财产被罚没,部分构造遭到破坏。80年代后期,父母迫于生计离家打工,主厅和东西厢房的二十四扇雕花门窗被偷盗殆尽,仅存的一点花瓶、石狮等等能够搬动的物件也无影无踪了。但即使如此,古宅的主要构建还是得到了保留,几经修葺,庆湖庄也慢慢恢复了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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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湖庄整体为土木结构,拥有两进院落和前院花园和后院花园。漫步其中,抬头转眼间,不小心就会被先人奇巧心思、用心营造的造型惊讶到。典型如厅堂屋檐上,东西两面防溅墙镶嵌的一对吉祥如意花篮。花蓝青底三面分别镶嵌万字花纹和蝙蝠吉祥云纹,花篮边用细丝穿缀珠贝流苏,随风摇曳。四朵贝壳雕琢拼塑而成的花朵,前后错落,依次开放。叶子同样用贝壳雕成,恰如其分点缀期间,不对称却上下舒展,活灵活现。历经百年,花篮的青色依然鲜艳,花朵依然盛开,对风吟唱,同雨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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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将古宅和景点区别开来的,是烟火和人气。如果没有人烟,古厝会老朽得很快。爸爸妈妈,就成了当下庆湖庄的灵魂。父母一代都是极其勤劳的,闲不住。只要妈妈在家,定是家里鸡鸭满栏、瓜果遍地。桃、李、枇杷、黄花梨、猕猴桃、葡萄、柚子、柿子,顺着时令,一茬接着一茬。似乎所有爬藤的作物都种了,冬瓜、南瓜、黄瓜、丝瓜、地瓜、西瓜....我太太笑称,当时就是看上我家的四季瓜果才决心嫁了的。种这么多瓜果,老人自己也吃不了几个,往往问东家要不要,呼唤西家来摘取,还有大部分都是鸟儿,松鼠抢食了。其实,经营这派繁荣,还不都是为了一票不经常造访的大小讨债鬼。每次电话的时候,老人总是会问,“什么时候有回呀?”。母亲记得每一个孩子的口味,小博爱吃荔枝肉,尤其是刚刚炸出来的,阿肥肉也是小宇的最爱。一有机会,就像少年追求恋人一样,变着方儿讨好小祖宗。孩子还没到家,大锅土灶就欢腾起来了。即使是三伏酷暑,老爸当仁不让霸住烧火位。火工技艺纯熟,连鼓风机都不要,火势大小全凭灶口的门帘控制。一把柴火架好位置,灶门一关,火势轰地一下就起来,通红的火舌死命舔着锅底。通常,老爸还会炫耀式地询问:
——“火够不够满?”
——“有够了,鼎都红了!”
妈妈不慌不忙,倒油,葱姜蒜,一把菜下锅,呲啦呲啦,铁铲翻飞,呱唧呱唧,三下两下,美味就出锅了。饭桌上,妈妈总喜欢问“这个好不好吃呀”,“好吃就多吃点”,死命往孩子碗里叨菜。而我们总是在大煞风景,“肉不能多吃”,“炸的少吃点会上火”,“这个太甜了高热量”,“那个太油了不健康”......逼急了母亲就会放大杀器“你们小时候还不更...”,遂缴械。
一家少小回去热闹叨扰一两天,走的时候,呼啦一下去作鸟兽散。母亲恨不得把你的后备箱都塞满,不舍地自言自语到,这下估计又要到节气才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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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已然是个符号了,代表着家族、根和归宿。一回到家,总觉得人一下就放松下来。坐在美人靠上,午后的阳光自水面反射到屋檐,波光粼粼,不断变化着奇幻的形状,慢慢眼睛也迷离了恍恍惚惚......
总是说:等到退休后,种两方地,开两间民宿,有酒,接待四方有故事的来客。
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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