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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嫌弃他;
所以离婚了;
离婚后,她有了尿毒症……
冯冰凌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道:“离婚吧!”她杯子里的水有一些微微的颤抖,形成了一圈一圈的波纹,那是她的手在抖,也是她的心在抖。
“离婚?谁离婚?”贾怀东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滑动,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你再说一遍?”问这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手机屏幕,没有转头去看冯冰凌。
冯冰凌看着贾怀东,暗暗叹了一口气,冷静地说道:“我说我们离婚吧!”
“我们?不是吧,至于吗?”这时候,贾怀东有点反应过来了,转过头看着冯冰凌,问道:“我们离婚?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要问我吗?你不知道为什么吗?”冯冰凌喝了一口冰水,仿佛那些话也受到冰水的影响,被冻得冷冰冰的。
贾怀东将手机黑屏,放回兜里,猛地站了起来,问道:“为什么跟我离婚?”贾怀东这时候才舍得把手机收进自己的口袋,仿佛关掉了一扇天堂之门,然后在眼睛里倒映出冯冰凌的身影。
“你看手机的时间比看我多,你抱手机的时间比抱我多,你每天起床睁开的第一眼是看手机,每天睡觉闭上眼的最后一眼是看手机,上班看手机,下班看手机,吃饭看手机,上厕所看手机,走路看手机,你跟手机过去吧!”冯冰凌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失望,越说越绝望,发出的冲击波足以把屋顶给掀翻了。
贾怀东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冯冰凌理解自己玩手机的理由:“可我是手机程序测试员啊,我的工作就是玩手机啊,我总不能不玩手机吧?”
贾怀东理由非常充分,他掏出手机,打开屏幕,展示给冯冰凌看:“你看里面都是工作内容……”
“呵呵,你玩手机还有理由了。”冯冰凌并不想听贾怀东解释,突然冷了下来,仿佛一壶滚烫的开水瞬间变成了冰水,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冻结成冰。
女人是感性动物,男人你跟女人讲什么道理?讲道理你就输了。
贾怀东知道,这是冯冰凌超出忍耐极限的状态,打算去拉她的手,用自己的提问温暖一下冯冰凌,然后好好解释一下,起码今天晚上不再玩手机了。
可这时正好手机铃声响了一下,贾怀东本来要去牵冯冰凌的手,瞬间改变了方向,下意识地去掏他的手机。
“嘭!”门被狠狠摔着关上了,只留下孤零零的贾怀东在冷冷的房间内接着电话。
贾怀东和冯冰凌还是领了离婚证。
毕竟,哪个女人愿意自己托付一生的男人,睡在自己身边,心和身体却给了别人,包括那个手机。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男人往往无法理解女人,手机程序员玩手机不是很正常嘛?玩手机是男人的工作,他不玩手机,哪里来的钱养家?
正如网上流传甚广的那句话:我搬起砖就没办法抱着你,我抱着你就没办法搬砖。
男人的苦,只有男人才知道。
离了婚的男人,好像有点放飞了,就像风筝飞上了天,线没被扯在某人的手里,好自由好自由。
可这种自由是短暂的。
离婚后的某日,贾怀东公司,项目经理办公室。
“你怎么回事?这一点点问题居然搞错了?”开口骂人的是贾怀东的经理,一个小姑娘,皮肤白皙。
贾怀东站在经理桌子旁边,低着头任凭经理骂得狗血淋头。
其实,这时候的贾怀东还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贾怀东的经理骂了大半天,略有些消气,这时候闻到了办公室一阵酒味,说道:“你又去喝酒了?昨天晚上喝到几点?”
“嗯……两三点吧。”贾怀东想了想,随便说了个时间,反正经理昨天晚上也没去参加他们的聚会。
其实,昨天晚上贾怀东几乎通宵,就睡在了KTV。直到次日扫地阿姨来清场,他才晕晕乎乎地起床洗漱,到公司上班。
没有冯冰凌在的日子可真快活,没有人打扰,没有电话,没有骚扰,没有人碎碎念,没有人反复要求自己要几点回家,真是快乐的时间。
“贾怀东!我问你话呢。”贾怀东的经理大吼一声,把贾怀东从幻想中解救出来。
贾怀东吓了一跳,说道:“经理,我……”
贾怀东的经理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说道:“错哪啦?”
贾怀东摸了摸头,说道:“经理,您看出来了,就直接告诉我嘛,毕竟这个也要尽快叫人改了,好送给客户。”
“首先是功能缺失,没有按照客户的要求。第二是响应时间慢,应用的加载和响应时间比预期慢了一秒,第三是会闪退,有可能是应用崩盘……”贾怀东的经理说了一大堆,最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这几天,你已经是第几次了,你自己看,要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是是……”贾怀东不敢看他经理铁青的脸,唯唯诺诺地哈着腰,后退地走出经理办公室。
自从跟冯冰凌离婚后,贾怀东彻底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各种酒局,各种应酬,夜夜笙歌,夜夜难眠。第二天,隔着老远都知道贾怀东昨天晚上去应酬了。
其实,贾怀东离婚后,仿佛失去了生活的重心,回家后面对这空荡荡的房间,冷冰冰的床,他觉得好空虚。只好呼朋唤友,试图用酒精和喧嚣填补自己的空虚。
可酒醒以后呢?贾怀东哪有工作的热情。
晚睡,再加上喝多了酒,自然在测试手机程序上有心无力了,导致了他近期手头的工作,要么大量积压,要么完成的质量不好,经常被经理骂。
经理是个小年轻,做项目是一把好手,但是生活经验不丰富,根本想不到贾怀东是因为没有了冯冰凌的照顾,彻底失去了监管,导致这样的工作结果。
“怀东,怎么样?经理说你什么了?”贾怀东的同事见他从经理室出来,垂头丧气的,出言安慰他。
贾怀东耷拉着头,说道:“没事,老姑婆,更年期提前了。”
“贾怀东!”经理的声音从贾怀东身后一米处,爆发出来,如同被身后放了一个五百响的超级爆竹一般恐怖。
当晚,贾怀东和他的一伙同事,约了一起到某酒店喝酒唱歌,理由是为贾怀东压惊。
经过小半年的酒精考验,贾怀东果然进医院了,各种红箭头、小飞机对着他狂轰乱炸,把他的身体杀得生灵涂炭。
贾怀东躺在床上,闭着眼,脑海中回荡着医生的忠告:你要少喝酒、多运动……
“哎!”贾怀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头埋进枕头,借此希望能够更加冷静一些。
贾怀东脑海中跳出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哦,不对,应该是不听老婆言吃亏在眼前,我老婆也老对着我唠叨,现在没人唠叨了,安静的家安静得可怕,仿佛待在一个真空密闭空间中,实在是……
“给老婆打个电话。”贾怀东想起了冯冰凌的笑脸,想起来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他掏出手机,给冯冰凌发了一个微信。
只可惜,他已经被拉黑了。
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很明显,手机也拉黑了。
贾怀东此时后悔不已,为什么不懂得珍惜老婆的唠叨呢?原来有唠叨的时候不珍惜,现在没唠叨了,去哪找唠叨去?
这天,贾怀东到县医院找一下医生,正巧碰到了老同学和发小武巧凤。
贾怀东眼睛比较尖,一眼看到了武巧凤,快走了两步赶上去,说道:“巧凤好久不见。”
武巧凤一回头见是贾怀东,说道:“哦,怀东啊,你来得正好,你妈托我把这个东西带给你,你来我办公室。”
在武巧凤办公室。
贾怀东问道:“你什么时候调到县医院了?”
“我最近才调来,你妈就知道了,喏,让我交这个东西给你,还让你跟冰凌早点生个孩子。”武巧凤把一袋东西塞到贾怀东手里。
贾怀东听了武巧凤的话,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生孩子这个问题,毕竟他跟冯冰凌已经离婚了,只不过他们俩自己去离,离成了,也没通知任何人。
武巧凤把手放在贾怀东肩膀上,正要说话呢,贾怀东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睁着大眼睛看武巧凤,心道:难道巧凤对我?
武巧凤说道:“我知道你的难处,现在生孩子也确实不方便,先把身体治好再说吧。”
贾怀东以为武巧凤说的是自己的身体,说道:“确实身体不怎么行。”
“明天省里的专家会来一趟,我知道你是来交钱的,够不够?不够要跟我说。”武巧凤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塞到贾怀东手中,接着说道:“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到医院看病人包点钱,这是自古有之的“礼”,这个大家都能理解。
可贾怀东头脑一团浆糊:他也没住院啊,况且他也没有达到住院收钱的这么个档次。
想到这,贾怀东不敢收钱,急忙塞回到武巧凤手中。
武巧凤拒绝收回,说道:“得了尿毒症,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拿着……”
“我是尿毒症?”贾怀东听到这如同晴天霹雳,说道:“我是尿毒症?”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是尿毒症。
武巧凤拍了贾怀东的手,嗔道:“都什么时候来了,还开这种玩笑,去给冰凌交钱吧,我忙一下,待会去看你们。”
“冰凌?!交钱?!”
“是啊,冰凌查出来尿毒症,你小子……赶紧去吧,不够再说。”
县医院,404病房,冯冰凌刚从透析室出来,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周围好像没有一丝声音。
本来神采奕奕的眼眸,竟然失去了光彩。
贾怀东站在病房门口好久,迟迟没有推开那扇门。透过玻璃窗看着他曾经、现在还有未来一直深爱着的人,眼前一片模糊,可怜的爱人呐,是什么模糊了他的双眼?
难道是冯冰凌的双眼吗?冯冰凌的双眼已经不再神采奕奕了,换来之的是一圈黑黑的烟熏妆。
“哈哈,好可爱,我的爱人,烟熏妆也不错啊。”贾怀东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用手去擦拭脸上的泪水,可他的泪水怎么那么不争气,擦了一次又有一次,一直没有擦干,一直也擦不干,还把袖子弄湿了。
冯冰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没有一丝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是在想跟贾怀东在一起的日子吧。
可能在想:要是他能来看我一下,那该多好?要是他能来陪着我,抱着我,那该多好啊?不,我们已经离婚了。
“冰凌。”
冯冰凌转过脸后,看到了贾怀东,身躯微微一震,说了一句:“你走,我们已经离婚了。”
女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的和真实的想法不一致。
“不,冰凌,我爱你,我要跟你复婚,不管今后是苦是甜,是酸是辣,我们一起走。”贾怀东的每一个字都是从他灵魂深处发出来的。
“不!我们不可能的。”冯冰凌顿了顿,平静地说道:“你看手机的时间比看我多,你抱手机的时间比抱我多,你每天起床睁开的第一眼是看手机,每天睡觉闭上眼的最后一眼是看手机,上班看手机,下班看手机,吃饭看手机,上厕所看手机,走路看手机,你跟手机过去吧!”
冯冰凌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再大声和激动了,话语平静得像一条浅浅的小溪,缓缓地流着,没有一丝“哗哗”的响声。
“从今天起,我看着你,抱着你,睁开的第一眼是你,睡觉的最后一眼也是你,上班时手机贴图是你,下班是你,吃饭是你,洗澡是你,都是你。”
当天,贾怀东就跟手机离了婚,跟冯冰凌领了结婚证。
在医院的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将他们笼罩其中,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他们的未来也将老长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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