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世界,可爱,单纯,任性
大人的世界里,却到处弥漫着责任的气息。
外婆过完年早早的出去在舅舅那里帮衬着,就剩下外公一人在家。
想起许久都没有和外公联系了,这几天都想着找个时间打个电话,可是因为每天所谓的忙碌,每每想起,都已经很晚了,怕惊扰了外公的休息,也就作罢。
直到周六好不容易的闲暇,推掉了所有的兼职,提着打包的面条去教室画画,趁着吃饭的功夫,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念想许久的号码。
音乐响了许久才接通,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嘈杂的喧闹,外公说话的语气似乎也没有像以往那种许久未联系时接到电话的欣喜,寒暄了几句,问他是不是在忙,他说:
“没有,在县城里。”
我想着这样的时间在县城干嘛呢?还半开玩笑的问了句:
“在县城做客啊?”
外公支支吾吾的说不是,是妈妈昨天晚上被蛇咬了,在县城住院,我瞬间一惊,妈妈不是刚从爸爸那里回来不久吗?怎么会被蛇给咬了?我追问着事情的经过,外公在那边说着没事没事,吃到嘴边一半的面条停住了筷子,泪腺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眼泪止不住的溢出眼眶,听外公的诉说怎么会没事,都住院了怎么会不严重,这分明就是怕我担心才这样说的。我也不晓得外公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就嗯嗯的应着。
挂了外公的电话,打开拨号页面,输入妈妈的号码,这个号码拨及的可能还不及外公外婆的那样多,但至始至终都记得很清楚,只是不善言辞的我每次都止步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次我依然没有按下那个拨打键,我想我该努力平复一下我的心情再拨打才不至于显得那么彷徨。
画完那幅无心的画作,终是拨通了那个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妈妈大概是知道了我知道了此事,说话的语气比平常还更显轻松,听得出她是故作坚强的说着没事,怕影响到我学习,还不忘寒暄我的生活,要不是我给外公打电话她大概也不会告诉我吧,原来想好的语言在此时竟然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们就此陷入了一阵沉默,妈妈为了显得轻松一点,又详细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还庆幸着没有咬着妹妹。
大人就是这样,总是隐匿所有的不幸,即使受伤也故作坚强,就算无力也要做孩子的超级英雄。
第二天周日,我早早的起床挤上校门口的公交,搭上归家的大巴,三个多小时的颠簸让我略微感到一丝的不安,拖着头疼的感冒到了车站,站在偌大的停车场里不知去向,再次拨通外公的电话询问医院和房间,外公告诉我那些信息,说是早上爸爸从外面回来了,所以他就先回去了。
我答应着走出车站搭上了个一辆三轮,到达地点沿着过道顺势走过去,看见过道里铺满了床位,铺盖和日常用品随意的堆砌在那张小床上,显得格外拥挤,几盏电扇在上空悠悠的转着,进进出出的人都带着痛苦的忧伤,整个环境都被压抑着,没有一丝生机的气色,一眼望去的人群里,没有看见那张许久未见的熟悉的面庞。
继续往前走着,终于找到了,妈妈躺在那张拥挤的床上,头发蓬乱的靠在卷起的被子上,受伤的右腿敷着厚厚的草药弯曲着靠在另一边,整条腿都肿胀了起来,和另一条腿显得那么的不对称。
一个姑婆也在那里,坐在床沿上,和妈妈聊着天,我走过去叫了她们,妈妈坐了起来,对我的突然出现感到很是惊讶,埋怨着说:“呀,你怎么也回来了啊。”我故作轻松的笑着回答:“今天周末啊。”姑婆见到我也很意外,说:“回来了啊,你爸爸刚刚回去了看见了没有?”我说没有看见诶。
妈妈说床下有香蕉让我拿出来吃,我掰了两个给了姑婆和妈妈,也顺势掰了一个给临床的爷爷。妈妈问我怎么不吃,我搪塞的说不想吃,妈妈腾出个地方让我坐着,我背对着她坐下,在来之前想象过我们见面时会是怎样的场景,也想过我要说些什么话,但没想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场景,拥挤的竟然连一个病房也没有,那些想说的话又重新回到了肚子里,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此时的我竟可以像个还没有长大的丫头一样不知所措,我就这样背对着妈妈听着她和姑婆的对话,我知道昨天晚上她疼得没有睡好,这条腿虽然没有昨天那么肿胀了,但却扩大了肿胀的范围,还是疼的不能动弹,肿胀的发烫。所以说,昨天电话里说的没事果然都是骗我的。
原来大人也会说谎,她们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疼痛。如若是孩子受伤了,她们会心疼的恨不得寸步不离,要是自己受伤了,孩子的一次看望也能算得上是莫大的幸福。
外面下着大雨,妈妈转身拿出一百元让我和姑婆等雨停了去外面炒几个比较好吃的菜,我拒绝着说我有钱不用拿,我知道妈妈现在住院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但她依旧塞着给我说:“你拿的去,你那点钱拿的去学校用。”我推搡着收下了,打算回校的时候再给回妈妈。
不久,妈妈想要去上厕所,可是受伤的脚却不容许有那么一丝的简单粗暴,稍微的移动也能引起剧烈的疼痛,从床上到床下的距离竟花费了十几分钟,我揽着妈妈的腰,将她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搀扶着她走向厕所,即便如此,肩上却不是很沉重,反而是妈妈那条支撑的左腿走的有些吃力。猛然发现妈妈在岁月的侵蚀下看着越发的瘦弱苍老,却显得那么不经意。
吃过饭后妈妈想起家里还有几袋杨梅,于是拿起手机给爸爸打电话让他不要忘了带包杨梅过来好让我带去学校,还不忘嘱咐他早点过来好让我早点回学校去。
大概是坐了一上午累了,姑婆说去旁边的椅子上躺一会,妈妈也就躺下休息了,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也可能是有陪伴的安心,妈妈不久便睡着了,睡得很香,以至于等到爸爸来了也没有察觉,等到醒来的时候,便催着我说不早了,让我早点回去。我靠在床头说着不急,还早哩。继续听着她们的对话,虽然说的话不多,但多一些陪伴也是好的,过了一会,妈妈又催着我说不早了,让我早点回去,爸爸也这样说。我看了看时间,答应着说那我就先走了。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那些大人,为了竭尽全力把最好的给我们,褪去了她们年少的轻浮,坚强的为我们扛下一切,却从不退缩。殊不知,她们也是父母眼里永远长不大的小孩,永远保留着选择退缩的权利。她们的世界里,还潜藏着一个未成年,同样也需要被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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