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四)

"master，我要去南京旅游。然后去上海。""好的，我说不定过两天也来上海。""好想见你啊，master。""...确定了我告诉你。""嗯。"

我在周日启程。

站在虹桥站看着这些蚂蚁，我想，这里也不再属于我了。

上海下雨了。

我躺在50一晚的青年旅社吱吱呀呀的床上，看着天气预报。

雨要下一周。

青年旅社的四个家伙在讨论什么。

"你负责设计，你负责营销，我负责拉赞助，他负责网站建设。明天我去租房子。房租我掏。""就是，明天我就辞职，3500够干嘛。""对了，咱们得先谈谈股份。我20你20他20你贡献最多就25吧。还有一部分给员工。""卧槽，你这么好，还给员工呢。""马云他们都是这么做的。""牛B。"

我想我是错过了成为未来马云伙伴的机会。

后来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合作，因为有的人已经不在这住了。

我那天正好去办退学证明。就叫老张来我学校了。

上次带人来我学校好像过去一段时间了。那么近又那么远。

学校放假了，三三两两的学生走过来。

老张是从住的地方走过来了。我的退学证明办了一半。我给她简单介绍了我们学校。她好像很喜欢这里。老张是个很西化的人，说看到这些感觉很棒。

碰到了一个同学，寒暄了两句。"他好像不想搭理你。""可能找工作忙吧。"我没说因为当年他打游戏太菜我把他喷惨了。

"你为什么要退学呢?""懒。"已经有1万零1个人这么问我了，我一视同仁，都用了这一个字。"好可惜，能不能回来呢?。""能吧，不想。"1万个人这么对我说，我也这样回答。

"想吃什么?""随便。""走。"我带她去了洋人街，这是一条充满了小酒吧的路，欧式风格，估计她会喜欢吧。

这条街就快走完的时候，我又问了她吃什么。她说吃路边摊都行。

我们选了一家日料店。我记得大一的时候我在这吃过鳗鱼饭。却记不清楚上次吃日料的细节。只记得小雨纷纷，烟雾缭绕。

"干嘛呢?晚上带我玩。""卧槽，你来了?行吧。"这是小天。一个老同学。

吃完饭，跟老张去压马路，我尽量选没走过的路。想给她一些新鲜感。我们一直走，各自怀着心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对老张说:"你说奇妙不?他乡遇故人。""不觉得啊。"老张总是在合适的时候打断我的思绪。

老张问:"master，想好要干嘛了吗?""不知道。"我最喜欢的一个词。

"我才不愿意当什么老板，我就想给别人打工一辈子，多好，什么都不用想。""我很惊讶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从没想过这样回答。"”我也是。“我想了想后说。

我们向前一直走。想走出我熟悉的街景。

走到了肇嘉浜路上。我愣了一下。

退学的时候，我爸联系不上我，飞过来后，跟我走到这。试探性的问我:"南京有足球比赛去不去?""不想去。""哦哦。"我能看出来他很担心我。但却做不了什么。

"我们去日月光吧。"我努力把自己拉回现实。"好的。"我后来才知道，不只是上海有日月光。

到了日月光，时间还早，我决定去田子坊。弥补当年没去的遗憾。

逛了逛，只觉得无聊。老张买了个小玩意。

”master，你吃不吃冰淇淋?”"不想吃。"

我看着她把冰激凌吃完。

"走吧。"老张提醒我。"再坐一会儿。"

我正看着一个男店员炫耀自己的4g，旁边的女店员咯咯笑。

我们坐在MUJI里面等着小天。

忽然，我有一个想法。以前没机会实现，以后可能也没机会了。

"等会他来的时候，我们装作不认识。""怎么装?""我想想台词。嗯，好了，一会..."

“一会儿他来的时候，你就坐在这，我坐你对面。装作跟你搭讪。你可别给我丢人啊。””不行，我演不了。”老张听到就开始笑。

“看把你怂的，试试。不行再说。”我鼓励她。我们简单对了台词，我联系了小天，出去接他了。

“他肯定背着那个双肩包。”我信誓旦旦得对老张说。

我趴在日月光中心1楼的围栏上，看着下一层的地铁站的人们匆匆忙忙得追寻自己不想要的生活。

远处的情侣们敷衍得牵着手，近处的清洁工们无望得拖着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清洁工旁边已经趴下一个人了。

她胖胖的，清洁工们呆呆地看着她，她尴尬得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边走边回头看她滑倒的地方，犹犹豫豫地离开了我的视线。没入了在不同地方尴尬的人们。

情侣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吧。

小天过来了。变得很不一样。单肩包不见了，我一下子就认不出来他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的双肩包呢?”他轻轻锤了我一拳。”他妈的。””走，进去坐坐。”

我一直觉得小天是个文人，因为我只在阅读的时候才看到”他轻轻锤了我一拳”和跟上来的”他妈的。” 我怀疑自己在一个文学作品里。

我跟他不一样，我只会说”草泥马”。

老张静静的躺在标价好几百的椅子上，悠闲得翻着目录，躺着的时候，身体的曲线显露出来。

我们路过她，坐在她对面的床上。

“这个包是我亲戚送的。不能不背着。”果不其然，他还是想他的双肩包。

“她呢?”小天问。”晚上吃啥?”我没理他。”你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吗?”

“吃烤肉吧。””好。”他听到肉来了兴趣。

“就咱俩吃.多没意思，叫个妹子吧。””哪有妹子?”他的反应跟我想的一样。”你看对面这个妹子行吗?”我装作看别的地方，偷偷对他说。小天看了看。”我没兴趣，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要去你去。”不知道他是没胆量，还是忠诚。”我去了你请客?”。”没问题。”

我按台词对老张说:”你好，请问一下你这躺椅多少钱?”老张拿着目录挡着嘴就笑了。”多少钱啊?”我很焦急。”我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本来很可爱的举动，却一点也不让我欢喜。

“走吧。”我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了。

我们坐在一个新开的烤肉店。

“这是我实习认识的朋友，张Xxx。”我在外面不叫她老张。”你这速度可真快啊。”小天有些不太满意。我最欣赏老张的大智若愚。所以小天这一招并没有奏效。

“咱们去拿调料吧。”我提议。

我把小天叫到一边.

“老张失恋了，你能不能说点愉快的。”我替老张鸣不平。”你就好好陪着就行了，别瞎说话。”

“噢。”小天总算是听懂了。

“老张认识她，这事咱也别提了好吗?”我犹豫着说。”嗯。””谢谢了。”

那顿饭吃的很愉快，大家都上b站，交流起来很容易。

"222,掏钱。小天说。""不是你请客吗?"我很疑惑。""算了算了。"老张拿出了200。""啥算了，收起来。"我掏出200。心里想着，你来做客，我怎么能让你掏钱。

可是我从来也没成为这的主人。

吃完饭，我们陪着小天取车。

小天的车筐里有一张广告纸。

和一支栀子花。

生活中不是总有这样的惊喜的。

老张羡慕极了，小天反而不好意思。"你要喜欢就给你了。""干嘛给她，这是送给你的啊。"我觉得是谁的就是谁的。"是啊，你拿着吧。"我没注意老张脸上的表情。

"我还不会骑自行车呢。"老张说。"等会前边有平地了你可以试试。"我骑着车说。

我还是尽量选了不熟悉的路。

我不想走思南路，于是选了一条没走过的。

我没在晚上走过这条路，等我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思南路上了。

“这是思南路吗?”我明知故问。

“是啊。”

“走左边那条路看看。”

路过瑞金医院的时候，老张忽然说:”我的前前前男友在这实习过。””前前前前前前前男友啊?”我问。”没有那么多前。”老张辩解。

从女生宿舍路过的时候，我说："大学里也没谈个女朋友，还没送过女生回寝室呢。"老张忽然站在宿舍前说："我先上去了。"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老张还是不会骑自行车，因为座子太高了。

我们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我和小天，坐一起，老张一个人不远不近的坐着。

我说，走:"老张，我带你。""好。"老张坐上了车后座，我带着她准备逃离小天。

我小心翼翼得绕过地上的减速带，就像躲开回忆，可能是我技术太差，总躲不过去，老张也疼得嗷嗷叫。

"哎，手往哪摸呢?""嘿嘿。"她尴尬的笑着。

我绕了几圈，直到小天找不到我们，给我打了电话。

我没接，骑到自动售货机的时候，老张问：”给小天买点什么?“"给他买就不错了。"

我和老张住的地方离得不远，我们决定不坐地铁，消化一下，和小天分开了。

我走累了，指了指一个路边的花坛。老张拿出Muji没开封的衬衫垫在屁股下。

老张看着对面的公交车牌，说了一句话。

"我还是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