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伴碎语

闲言伴碎语

        她来的第一个晚上，便是同L打的招呼。

      其实呢，算不上打招呼，她是来问wifi密码的。

      那晚L约莫八点左右才下班回去，刚进门换下鞋子不久，便听的一阵开门声，接着自己的房门便被咚咚的敲响了。

        L愣了一下，想不予理睬，装作不在，可又一阵敲门声后，他心跳加速了些，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女生，这倒是他没曾想到的，毕竟女生主动搭话的还是不多的。是新来的吧。L因未戴眼镜没能看清女生模样，当然，他也并不在意。

        门开的那一刻，那位女生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捧着手机放在胸前，直挺挺的站定后，应该是面带微笑的说：打扰一下，能不能告诉一下我这里的wifi密码呢？

      这声音，让L有些不自在，却未有表露，至少他是这样认为。虽然L没注意她的面容，但是声音分明透露出这女生的年纪应该不小，可眼前她的身姿全然一副可爱的样子。

        这种不和谐让L的焦躁症差点发作。

      L上挑了一下眼皮，拢起嘴来嗯了一声。这声嗯并不是回答，而是表示他在思索了。

      我是新来的。女生补充了一下，声音较上一句轻柔许多，似乎夹杂些胆怯。

        L依旧觉得不舒服：这下与身姿搭配了些，又有些做作。

      L不再看她，但是笑了笑，暗自觉得自己可笑，无可救药了。只是wifi密码一时记不起了。不过为了基本的礼貌，他还是象征性的应了一声。

        你不记得了吗？那女生突然发话。

        L回过神来：哦，路由器上边的贴的纸条上有。说完指了指客厅里一角。

        女生回头一看，说了句谢谢。L便关上门了。L觉得这女生似乎还有话要说。

        L想起这段事情是在今天早上与那位女生在十字路口分别之后。

        昨夜的雨早上依旧下着，从窗子里望出去是雨蒙蒙的，天空有几许阴沉，像一张忧伤的脸庞，影响着人们的心情。林立的建筑并没有因霏霏细雨而轻柔半点，反而更加冷峻，比起寒风更让人颤栗。不过楼下的树木与青草却因雨水的护理青青的、绿绿的很是清爽，让L心里踏实。

        出门等电梯的时候，L习惯性的带上了耳机，这耳机怕是摘不掉啦！L心里一面想，脸上一面无奈的笑了。也是奇怪，L若不听着歌，干什么事似乎都不能集中注意，外界的一点波动，都足以让他左思右想，难以自已，除了看书吧，L自言语了一句。

      说到看书，L惆怅了许多，近来看了许多书，愈发变得孤寂了，不愿与人交流，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沉沦"了！

        L眼中的沉沦是指"活在书中亦或自己幻想的世界"。他很是鄙夷！觉得那是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孩子或庸碌之人才能干出的事来。

        想到这里，L吃了一惊，顿时没了精神，蓦然的想到了一句话"那有什么意义呢？"，继而又想到了另一句：是徒劳的啊！

        电梯来了，在关门的一瞬间，一人急冲冲的挤了进来，是她。

        耳边的歌声已在脑中乱成一团了。此时L不断思索着：意义与徒劳。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女生的背影：齐肩发自然的垂着，些许花纹点缀的白衬衣，纯色的黑色长裤，一双白色的乐福鞋。

        "美女，你在哪里上班呢，这么晚。"L扯下了耳机，不再思索意义与徒劳。

        "哦，我在这附近的x上班，做客服的，你呢，也在附近吧，你上班也挺晚呢，都九点多了。"那女生转过身便说了这一堆，然后直直看着L。

        "嗯，是啊。"L双手搓着耳机，有些意外，左右看了一下，低下头摸了摸鼻子。

        "其实我也只是偶尔这么晚……"

        L真的没有想到她是如此的能聊，自己只是问一下，她竟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而且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先把自己的排班一板一眼比划着手指说了一遍，接着又开始讲诉工作的内容起来。L觉得有些想笑：她不考虑人家愿不愿意了解嘛。

        等到一个路口时，她问L哪边，L机灵了一下，问她是哪边，待她说过以后，L便说了另一方向。正挪着步打算说再见的时候，那女生跟了过来说：我也从这边走吧。

        L自觉的自己还是有礼貌的，只好说：嗯，这边人少一点。

        无关痛痒。

        女生依旧不断的抛出话题然后自己讲诉着。L真是不解：客服每天要说的话还少么？可能是多是重复无意义的吧。

        意义，无意义，L有些头痛。

        她讲的那些，L觉得是无意义的，对于自己。于是望着池塘：雨丝零星，水面一片烟。风过时迎着亮的地方如团团鹅绒浮在水面。

        "你平时做些什么呢？"女生在讲完自己的薪资哎了一口气后问到。

        L犹豫了一下，不知作何回答，却发出一声长长的嗯，表明自己准备回答。眼睛却依然看着水面：睡莲花还在开着呀，花期可是够长，红色的在薄薄的雾气里格外娇气引人注目。

      这才是绽放哟。不过，L也想起自己在春末夏初的时候，也曾这般说过，那时还只有白色的花哩。

        "一般看看书，跑跑步，也练……"L是想说也练练字的，忽然觉得这样太多做作、矫情，再说何必对不熟的人这么实在呢？于是接着说到："也看看电影，到处撒野。"说完抿嘴一笑。

      女生听罢，瞪大眼睛看了L好一会，L却在想：莫要撞着人啦。

        "我也想去逛逛街啦，看看电影，健身"她收回了目光，看着路了，语气里很有羡慕与无奈的味道："天天上班，每天重复，加班，熬夜，看，脸上长满了痘痘，我周围那里没有不长的。"

      "是有些无趣呢。"L接了一句，并不看她，他知道自己不接，她也会说下去。

        "对啊，到现在，我来了这么久也没个活动，大家都是上班来，下班走，本身休息时间就不多，也不适宜。"她折了一根靠近水边的芦苇，拿着手里摆弄着："同事和朋友还是差距很大的，工资低，还没乐趣。"

        L又想起了"意义"，真是梦魇啊。

        "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去旅旅游，健健身呢？把身体练的棒棒的，不用长一脸痘。"她似乎觉得无趣了，便把芦苇扔回了枯萎丛里。

        雨大了些，路上很多人都加快了步伐，看样子和L一样，觉得这雨不会下大，不曾带伞。

        水面上也换了一副模样：有如千万银豆散落下来，在水面上幻做悦动的音符，会是欢快的曲子么？

        "你没带伞吧"她一面说着，一面撑开了手中的伞，向L伸了过来。

        "但是就这样工作着，我觉得我没有那个机会了，我也不小了。"她的情绪失落在明显不过了。

        L踌躇了一下："我来吧"，说罢将伞接了过来。"你哪一届的？"

      L并不是那么无礼，换了一个问法。

      "xx年的，比你大吧，我周围都比我要小。"她笑着说，很别扭的感觉。

        "没有啊，一样的！"L找不到更好的回答，至少那一瞬间。

        "感觉一直在做无用功，每天都有苦恼不完的理由。一堆人问着重复的问题，还得一一解答，没个头。"

        "还是看自己的生活态度吧！"L觉得自己这句话是废话无疑。

        "是啊，不过目前这是我能找到工资最好的工作了。"

        这回答，让L陷入了思考，无助的感觉也涌了上来。

        啪嗒哒，雨落得更厉害了。

        伞是透明的，L抬头看了看，觉得天似乎更阴沉了。

        "啊，你的肩膀都淋湿了！"女生叫了一声。

        L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刚刚不是要挽着自己的胳膊吧！他明白感觉到是手臂的感觉，而不是手指将他往里拉动了一下！然后那感觉即消失不见了。

        L作不知状，余光瞟了一眼她，她低着头，拨拉着头发。心里不觉一阵跳。

        "你到了"一阵沉默的行进之后，L站定说，因为这片呆的久，所以他也知道她上班的地方。顺势将伞做出给她的姿势。

        "你拿着吧，你还没到吧"女生这般说L是没想到的。

      "不用，我一男生，怕什么，再说公司就在前面了，不远呢。"L笑了，他觉得自己这个笑容很独特，许久没有这样过了。

        "得怜香惜玉嘛。"L打趣说到。

        女生看了看L，噗嗤一下笑了，这笑容与L几乎一样。然后便跑来了，"再见！"

      L耳朵只剩下了嗒嗒嗒的雨声了，急促的很，忽然想到：她脸上的痘痘会不会是这雨打肿起来的？亦或是这雨水中的化学物质所致？

      L望着她跑开的背影，并不去追，转身向公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