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满幸福的粮仓

作者: 雪域芨芨草 | 来源:发表于2023-06-26 21:53 被阅读0次

    说起粮仓,最初的印象是在祖母炕上靠墙的位置,一个用泥巴和土坯修起来的长方形小粮仓。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家的粮仓。那时生产队每年秋天分粮食,都是按劳动力和非劳动力分粮。我家人口多,劳动力少,年年分的粮食都不够吃。就算是把麸皮磨成面粉蒸出来的褐色馒头,也不能畅快淋漓的吃饱肚子,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稠饭。就这,在祖母的精打细算下、在新粮下来之前,还要向别人家借粮度日。

    那时,每年秋冬季节尚可,最怕到了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仓里的粮食日益见底,锅里的面条也日益清的能照见人影。

    好在春天天气渐渐回暖,地上的野菜也纷纷破土而出。祖母提着篮子揪来苜蓿头,挖来黄花菜等各种野菜,洗干净切碎掺上些面粉做成野菜面糊糊给我们吃;或者在榆钱儿上拌些面粉蒸菜疙瘩吃;夏天到戈壁上拔些沙葱,再采撷野蘑菇,摘些野果,才能勉强度日。

    那时,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也只有过年才能吃上香喷喷的油饼和白面馍馍解馋。后来,我稍稍长大一些,曾天真地问祖母,生产队养羊养猪,为什么我们自己不养羊养猪吃肉呢?祖母也曾笑着说:“傻丫头,人都吃不饱肚子,哪有喂猪喂羊的东西啊!就养几只鸡,还指望着鸡蛋换盐呢!”

    再后来,农村实行农田责任承包制,我家根据人口分了十几亩地,一头老牛。信心满满的父亲母亲精心耕种土地。秋收季节,土地也回报给父亲母亲丰厚的粮食。父亲早早将麦场碾压的平平整整,将割下的麦子一车车拉到麦场上。父亲赶着老牛,拉着石磙,一圈一圈地碾压一场场麦子。看着碾压后扫起来像小山一样的麦堆,一家人脸上都是希期的笑容。父亲用力的向空中扬起木锨,随着包裹着麦粒的麦草和金黄的麦粒被风隔离出来,黄灿灿的麦子落在干净的麦场上,丰收的喜悦溢满了每个人的脸盘。

    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父亲先拉着干净饱满的麦子到粮站交公粮,剩下的麦子,祖母炕头的小小粮仓已远远盛不下了,于是,父亲决定建一个更大的粮仓。

    建粮仓就地取材。父亲铲掉自家麦田里的麦茬,挖出粘土加水和泥。父亲一遍一遍地将泥水用铁锨翻来覆去的搅拌,直到泥巴和的均匀细滑,再把泥巴铲到长方形的土坯模子里抹平踏实;再把土坯模子端起来扣在平整的地上,倒出比青砖稍大一点的土坯。

    在土坯晾晒的空档里,父亲用牛车去河滩里拾来一车碗口大的石头,再拉来河沙;找来几根指头粗的钢筋,买来两袋水泥,打了几块长短一米左右的水泥板。材料备齐后,父亲选一间向阳通风好的屋子,依墙开始修建粮仓。

    看似简易的粮仓,也费了父亲不少的功夫。屋内三面墙体为粮仓的内墙,他先用石块打底,每隔一米留半尺宽的缝隙,用来通风防潮。铺好石块,父亲在缝里灌上掺了麦草的泥浆,这样使粮仓底部更加牢固。这样铺好后,在石块上抹上一层和好的水泥,再把水泥板铺在上面,在水泥板的缝隙里灌上水泥石沙,以防老鼠打洞偷粮。建好仓底,父亲拉来已经晒干的土坯,因粮仓的墙体是房屋的内墙,父亲很快就将最后一面墙体砌好,用掺着麦草的泥巴抹光。砌好的墙体和父亲差不多高,这样父亲肩上扛着装满粮食的袋子,刚好可以站着放在墙头,打开口袋,粮食就可以欢快地扑进粮仓。

    俗话说“仓里有粮,心里不慌”。粮仓建好后,随着种田技术的不断提高和各种肥料的添加,丰收后的麦子、蚕豆、玉米、胡麻等杂粮都有了剩余。于是,父亲留下一年足够吃的粮食,把剩余的粮食卖掉换成钱,粮仓成了我家的重心地带。父亲在墙上钉下一溜码儿指头粗的铁钉,铁钉上挂着母亲晾晒的红辣椒、大蒜辫子,玉米棒子。在装满粮食的仓顶,摆满了母亲种的大南瓜;靠墙的木板架子上,整齐地码着来年的籽种;地上的坛坛罐罐里是母亲腌制好过冬的酱黄瓜、咸沙葱、酸白菜;墙角的袋子里是秕谷杂粮,是家禽和家畜过冬的饲料。我家的鸡鸭只要看到母亲打开粮仓的门,就会呼啦啦一下子向粮仓奔去。

    那时,父亲母亲种地之余,还开垦了不少荒地,我们一家人的口粮、日常开销,我们姐妹几个的学杂费,都是粮食变现的。那时候的粮仓,对于每一个农村的家庭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粮仓盛满的不仅是我们一家人的希望,也盛满了我们一家人的幸福。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盛满幸福的粮仓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wkkgydtx.html